消瘦了一些,眉心仍是习惯性地微蹙,因此整个人总是透着几分冷峻。苍灰色的天空下,北风瑟瑟,他玄衣广袖独立于一片黑压压的跪伏兵甲之中,如孤峭云峰,让人难以近观其色。
除此之外,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根本不甚在意沈晏周有没有跟着叩拜这种细节,只是一味地牢牢箍着他的手腕。
“怎么回事?”傅清寒也不令众人起身,直接质问,莫名透出几分烦躁。
“回禀暗行御史大人,沈靖川与严问山二人和逆贼沈晏周勾结一气,假传大人之令,借口保护沈晏周,实则要将他劫走。”姓夏的军官立刻禀报。
沈靖川正要争辩,傅清寒却道:“他并非假传命令,是我要他保护沈晏周。”
沈靖川下巴差点掉下来,一脸怔愣地看着他。他头一次发现他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三弟其实扯淡不带眨眼的。
“沈晏周由我亲自押送京城,夏将军可以退下了。”傅清寒又道。
“什么?”夏姓军官一下子抬起上半身。
“见令牌如见陛下,我可允许你平身了?”傅清寒眉头又锁紧了几分。他面色沉下来的时候,素来有几分慑人。
夏姓军官咬了咬牙,重新叩首。
“沈靖川、严问山,我命令你二人速入金匮城安抚百姓,发放救济粮,即刻动身。”傅清寒又道。
“哎?”沈靖川有点没反应过来。
严问山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大喊一声:“遵令!”
“你三弟捞咱俩呢,你别说傻话,麻利儿地撤退……”他贴耳低声嘱咐沈靖川。沈靖川抬头一看,果然跟着傅清寒的黑马后面姗姗而来的,还有大批的救济粮车。
傅清寒喊了众人平身,反手把沈晏周推进一辆马车,催车夫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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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骑兵将马车护住,颠簸着朝北走。傅清寒偶尔和马车外的部下说几句什么,似乎十分着急赶回京城。
走了一刻钟,傅清寒紧绷的Jing神才渐渐松懈下来,顿时过度紧张的双额针扎似的疼痛。他骑着马先去了金匮沈府,只看见断壁残垣,又策马奔到军营,就见沈晏周护着沈靖川,把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箭雨之下。
那么羸弱的脊背,又是宁折不屈的脾气,却还总想要撑起什么。
傅清寒这时才得以打量沈晏周,发觉他一声不吭坐了很久了。傅清寒想他大概有很多话想问才对,却偏偏十分沉得住气。
“你怎么解开手镣的?”傅清寒注意到他左手上挂着的粗重铁链,和已经挣脱的右手。
沈晏周瞥着他淡淡道:“简单得很,把大拇指掰断,就可以从镣铐中脱出来。”
傅清寒脑仁狠狠疼了一下,一把抓起他的右手,只见大拇指果然肿了起来,以反常的角度歪在一侧。
“停车!”他朝外吼了一声。
“先把骨头接上!”傅清寒一把丢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把他推下车,在外面捡了一截木头,用布条和他的断骨绑在一起固定住。
沈晏周伸着手让他包扎完,像忽然才想起似的,俯身就要跪拜,口中不紧不慢地念着“参见暗行御史大人……”
傅清寒抓住他的肩膀,冷冷道:“休要Yin阳怪气!”
沈晏周笑了笑,“哪里Yin阳怪气了,还没感激御史大人的救命之恩。”
傅清寒把他塞进马车中,“那姓夏的是首辅高柏的人,沈靖川在金匮暗查,也抓出高柏不少把柄,姓夏的是借题发挥,想借机除了沈靖川,免得他进京面圣告状。”
“你以为我是想救你,我只不过是为了沈靖川。你与福禄王勾结,入京等着三司会审。”
“那倒有劳御史大人亲自押我入京了。”沈晏周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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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川作为钦差御史,代替皇上安抚城中百姓。他直到发完救济粮整个人都还在发懵。
严问山坐到他身边捅了捅他,“哎,小靖靖,你脸上有字。”
“字?什么字啊?”沈靖川挠了挠脸。
严问山摩挲着下巴认真端详,念道:“左边是个呆,右边还是个呆,这个字好像念‘槑’。”
沈靖川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掐了他大腿一把,“媳妇你欺负人啊!”
严问山笑了,“别发呆了,吃饭了。”
沈靖川端起饭碗,突然一拍桌子,严问山肩膀一耸呛了一口,“怎么了?”
“三弟他果然就是暗行御史!”沈靖川恍然道。
“……”这反射弧是有多长,严问山默默看着他。
“你想,他怕大哥怕到离家出走,两年前却突然回了金匮城,还接管了家业,和贼王攀上了交情,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接近贼王当卧底啊!为什么那么多贼王谋逆的绝密消息暗行御史都知道,因为他早就打入敌人内部了啊!”
“我又细想了下,三弟当初那么执意要娶柳知府的女儿,恐怕就是发现柳知府也是贼王的同党。贼王中毒的时候,三弟急成那样,也是怕贼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