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路被拦住了,从山上涌下来的泥沙恰好横在路口前。玄深往上看,山坡摇摇欲坠,偶尔还有泥块滑下来,往下探身看,垂直的山壁上从夹缝中长出几棵老松。若是有人不小心滑一跤,摔下去,不是摔死就是被那横生的枝节插入。
看来要想过这里,只有把这泥沙挖通,玄深也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错,他什么也没多想,埋着头,掘着黄泥石块。
遇到石块,无论大小,他一块块搬开,黄泥一点点挖起来,他半跪着,衣服上满是泥土,偶尔轰隆一声,山上的石头滚落在他身边,他甚至头也不曾抬起过。他的耳边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沈清确实被堵在另外一边了,而且前后都没法再移动。留在这里等待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冒险,看能不能清理出一条窄道,爬出去。
好在沈清一行连带里面的住户,加起来也有十余人,人多力量大,各自都默不作声地干着自己的活。
沈清发怔了一下,心里忽然庆幸,没有让玄深和他出来看什么龙舟果然是多的,不然他肯定跟到这里,和他一起危险了。这会儿怕是在家里着急了吧,也许也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更好,等他安全回去,便不用担惊受怕了。
沈清这时懊恼起自己当时冲动行事,眼下陷入僵局。好在雨已经快停了,山上的动静也小了许多,他们加快动作,应该能够出去吧。沈清犹疑不绝地想道
他们十几人从未时过了一半就开始挖土,一直到将近戌时,才直起腰,看那黄泥堆已经被掏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天色已晚,山上的夜晚又来得早,山间已有鸟鸣兽吼,沉沉的黑影压在他们身上。此时,泥石的情况稳定下来,雨势变小,只有迷蒙的细雨使夜晚变得更加寒冷。
沈清估计着也快了,便给他们打气道:“我们再加把劲,很快就到头了。”
找了一把铁铲的银鼠是在最前面挖土,银鼠都快哭了,一边稀里哗啦留着眼泪,一边苦哈哈地铲土。他闷着头一缠一甩,几次动作之后,便停顿一会儿,这时,那泥堆里却忽然伸出一只手,胆小的银鼠吓得哇哇叫,一把扔了铲子,一屁股坐在烂泥中间,沈清也被他惊到了,忙上前。
银鼠哆哆嗦嗦指着前面:“夫夫夫人,有鬼啊!”
银鼠说话向来夸张,沈清只好自己走过去看。天色很暗,他站在远些的地方,没有看清楚,等到近了些,才发现面前的土堆前,已经挖穿了洞,一只沾满泥泞的手不知疲倦地掘着。
沈清心一惊,仿佛知道了答案,他半跪了下来,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被沈清抓住的手,颤动了一下,使劲想要挣脱,却没有挣脱开。他大约是没有力气了,手竟垂了下来,沈清三下两下,把边上的泥土刨开,才看到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也半跪着,正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他的脸上全是泥泞,把好看的脸糊成了泥人。他的眼睛眨了眨,忽然涌出眼泪出来。
沈清听不见身后的人欢呼的声音,他的眼前只有玄深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玄深却不答话,静默地看着他,沈清看着他的样子,心疼得想伸手擦掉脸上的黄泥。
玄深却突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玄深靠在他的颈上,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身上轻微地颤动着。沈清的手,悬在半空中,迟疑了很久,才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就现在吧。
他现在很难过。
第37章
Yin雨消退之后, 只要有阳光,家家都会把所有东西拿出来晒, 去去shi气和霉味。石灰水的味道很重,整个青州都沉淀在这种浓重的味道之中。
洪水退去,最易发生疫病,尤其是古代医疗不完成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卫生工作便尤其重要。
从南方漫长的雨季,再向北, 一路看过去, 与南方连绵的雨水截然不同,今天的北方连旱数月。涝的涝死,旱的旱死。整个春天——播种的季节, 雨水少得可怜。黄河的水位越来越低, 人们取水灌溉也需要接受管制。
这苦旱,一直持续到了伏夏时节。
某一日, 忽然轰隆一声巨雷,在天际炸开。百姓们先是受惊一跳,忽然反应过来, 欣喜若狂,狂奔而出。持续数月的雨水短竭,致使民不聊生。上不体恤民情,赋税不减,怨言早已横生。
深宫朱院之中,长庆帝也被这一声惊雷给吓醒,他大叫一声, 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外间差点守夜的小太监顿时清醒了。
“皇上……”小太监连忙把长庆帝扶到床上去。
长庆帝坐在床沿上,散开的头发凌乱地随处摆着:“打雷了?”
“回皇上,是的。”这守夜的小太监没来多久,还没品出长庆帝的性子来。小太监心里有些发憷,脸上却很是镇定地笑着,“久旱逢甘霖,这雨呀,定是皇上福气带来的。”
长庆帝不答话,小太监好似自言自语般,怕多说多错,干脆就闭上了嘴。屋外雷声滚滚,殿内却静得可怕。长庆帝不说话,小太监也不敢乱动。长庆帝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