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作呕地恶心了一下,胃里难受极了。他抬起剑尖,轻轻挑断面具的红绳,鬼魅般的面具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露出陆沉的脸。
他的皮肤皙白,长眉微皱,似是对难闻的血腥味厌恶,漂亮的双眸泛出幽冷的光,眉心的红色印记,仿佛印了一朵艳丽的红花。
瑟瑟发抖的荣贵妃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到陆沉的真面目,谁能知道被先皇以丑陋为由赐下面具的陆将军会是个说是倾城之貌也不为过的人。她敢保证,便是自诩京城第一美人的闺秀们见了也要自愧不如。
可如此俊美的人,手里却提着一把滴血的剑。陆沉越是俊美,越是和他手里的动作不符。荣贵妃甚至见到陆沉小小地踢了一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齐王。
对,齐王……被陆沉惊人的容貌镇住的荣贵妃终于将发散的心思收了回来,这地上还躺着被陆沉一剑所伤奄奄一息的齐王呢。
陆沉再美,也不是她敢小瞧的。他……他是会杀人的一把利刃!
缓缓地,陆沉开了口:“陆玄熠,现在该到我们算账的时候了。”一笔笔一件件一桩桩,自他们同一天出生之后,所有的账都该清算一遍了。
“你我本为同根,可多年来,你所为哪一件不是咄咄逼人,意欲致我于死地。我不想和你计较,而你却得寸进尺。论私仇,我儿ru母因你而死,此仇非报不可,论公仇,你一意孤行,将你我二人的私仇,上升到整个国家的朝纲。你让人假冒于我,对粮草之事漠不关心,送粮之人天下闻名贪官,你可知道军事战争何其重要,不是你可以用来以泄私愤的东西。”
“我……”陆玄熠面红耳赤,正因为他知道陆沉说得是对的,他无法反驳,才更加憋屈。
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陆沉总是对的,而他却是错的那一方。从小到大,从小到大!这种永远被压制住的的感觉让他难堪,让他嫉妒。
“可笑的是……”陆沉笑了一眼,目光转到陆玄熠的身后,“这天下可信的人那么多,你谁都不信,却偏偏信了他!”
国师面无表情冷漠的脸露出人前,不管是奄奄一息的齐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荣贵妃,还是对峙中的陆家兄弟,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他就这样冷漠地看着一切,高高在上。
和空气中黏腻的血腥味一般,让人觉得恶寒。
陆玄熠站直了身体,他可以被陆沉用剑指着骂,也不愿从陆沉嘴里听到这些话:“你在说什么?不会的……”
“什么不会?是不会害你还是不会骗你……你可是个皇帝,不要太天真了。”陆沉冷笑了一声,“小的时候,母后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话?”
“小心!最冰冷的毒蛇永远都藏在你的身边。”
“不……”他当然知道叶回风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么多年,他也只有叶回风一个人了。
“你以为国师看不出来你身边潜藏的这些人吗?”陆沉深深看了国师一眼,这个经历了数朝的男人比洪熙帝可要可怕多了,“我夫人都能看出荣贵妃有问题,国师大人的眼力还看不出来吗?怕是齐王潜入皇宫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吧……”
“他说的……不错。”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几个看过去,半死不活的齐王挣扎着翻了身,对着众人,“国师……在……见到……我的第一天……就知道我……是谁了……”
可笑他一开始还拉拢过国师,没想到国师毫无所动,只是对他说,“要是对皇位感兴趣,他为何不自己坐上这个位子,岂不轻而易举?”
陆玄熠转过身去看国师,他企图从国师眼中看到一丝愧疚不安,但是没有,叶回风的目光坦荡,对陆沉和齐王的指责毫不在意。他也可以去期望,那是叶回风不畏流言。
不过,显然不是。
叶回风轻易地承认了。
“是,我早认出他是谁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没有义务说明一切,这不有趣。你知道,我的人生无聊极了。这种俯视一切的感觉,是难得的乐趣所在。”
“乐趣?”陆玄熠的嘴唇都白了,他迫切想知道国师究竟在想什么。
“对,乐趣。”国师笑道,一身雪白仿佛天神不可侵犯,可他无聊极了。“如果我不是为了找到乐趣,当初怎么会让你这么一个又蠢又笨嫉妒心又强的小东西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
“双龙出,乱世伏。呵呵,仅仅凭六个字,我就见到了父子相残兄弟相煎,人为了利益相争的面目,真是太可笑了。当日,太后诞下双生子,我以此六字示之,洪熙帝大为惶恐,将其中年幼一子隐瞒下,只对全国说只有一子。”
这是他们悲剧的一开始。
“后来,两位皇子渐渐张开,大的越发肖似洪熙帝,小的则与太后相像,我又对洪熙帝说所谓双龙,非指双生子,而是指已登帝真龙与初生潜伏的幼龙,一旦幼龙长成,将会取而代之。洪熙帝对皇位在乎得要死,当即便对上一刻还赞不绝口连呼‘此子肖我’的长子厌弃,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