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摇头,又示意他闭紧嘴巴不要说话。他只得压下心头恐惧,默默退在一旁。
只听韶宁和问道:“然后呢?”
马茂行怔了怔,略一思忖,敷衍道:“然后……自然是以此为戒,严肃军纪,让其他士兵不敢再犯。”
“然后呢?”
“还有然后?”马茂行心中不满地想,这新上任的黄毛小儿,该不会真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拿本将军开刀吧?
韶宁和蹙眉道:“如果只是将私逃士兵斩首,而对相关军官不闻不问,只怕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久而久之,军官们便会越发忽视军规,松懈对士兵的管束。如此一来,士兵私逃现象恐怕会屡禁不止。”
马茂行听对方这话锋,不太像是针对他个人而来,于是试探着道:“但是,总不能……真把相关军官都处罚了吧,这牵连的人就太多了。”他故意强调牵连的人太多,来消弭自己作为主将的首问责任。
“是啊,”韶宁和顺着他的意思道,“韶某刚到军营,正想跟诸位将军处好关系,却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这样棘手的一件事。韶某若是将此事如实上报,岂不是同时得罪了好几位将军,有损同袍之谊。为此,韶某心下也十分为难呐。”
马茂行一听这话,顿觉事情转机有望,忙接口道:“韶大人所言甚是,我也觉得不能伤了同袍情谊,所以才打算只处罚私逃士兵一人,就此作罢的嘛。”
“可是马将军,若只处罚该名士兵,却是陷韶某于两难境地啊。”韶宁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道,“身为监军御史,韶某必须将每年士兵编制调整情况如实上报朝廷,若有士兵死亡,则必须追溯死亡原因。眼下边境战事不多,士兵死亡的情况并不多见,若朝廷追查起来,岂不是照样会将事情闹大?到时还要加上一条欺瞒朝廷的罪名,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啊!”
马茂行快要被他绕晕了,听这韶宁和的意思,一会是想袒护他们,一会又说不得不上报,那这究竟是报还是不报?
他只得耐着性子请教:“那……韶大人有何高见啊?”
“这个问题,我反复推敲了一路,最后终于让我想出了一个妙招。”
马茂行忙道:“韶大人请说。”
“反正这名士兵私逃不成,半途被我截住了,不如……我俩一同将此事遮掩过去算了。”
“如何遮掩?”
韶宁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就说——楼荣此人并非外逃,而是马将军指派来迎接韶某的。但马将军军务繁忙,将此事遗忘,以至于造成楼荣私逃的误会。如今楼荣已将韶某带回驻军区,韶某领着楼荣与马将军解开了误会,所以,此事便可轻松揭过了。”
马茂行心中琢磨着,虽然这番说法能将士兵私逃一事遮掩过去,但造成这桩误会的责任,却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虽然对此感到有些不快,但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跟朝廷起什么冲突,这么点小委屈,他也便暗暗受下了。
当下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对对,楼荣正是我派去迎接韶大人的,瞧我这记性。既然韶大人已经到了军营,那我便先将楼荣领回去了。”
“马将军且慢,”韶宁和又叫住了他,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道,“你瞧,我这儿就两名小厮和一名护卫,人手有点儿紧缺。这一路,我让楼荣暂且做我的随行杂役,使唤得也颇为顺手,我想……跟马将军再多借此人一段时间,日后一定归还,不知可否?”
马茂行觑了他一眼,心想这监军御史长得仪表堂堂,没想到竟也是个贪图小利的家伙。面上却豪爽一笑:“韶大人太客气了,您若缺少人手,别说是一个,一百个我也得给您送过来啊!”
韶宁和忙摆手道:“不必不必,一个足够了。”
“那好,”马茂行大手一挥,“我便将这楼荣留在您这儿了,您想用多久便用多久,不必跟我客气。”
待马茂行离开之后,楼荣便“噗通”一声给韶宁和跪下,一个劲磕头道:“韶大人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小的甘愿为韶大人做牛做马一辈子……”
“牛马就不必了,”韶宁和将他扶起,“我保下你,并非真缺什么小厮,我希望你能活出你的价值来。”
楼荣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韶宁和。
韶宁和道:“你原是水兵部的人,既然步兵部不适合你,我便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水兵部。楼船兵的编制虽然取消了,但戈船兵和下濑兵的编制总还是有的,我希望,你能从一个孬兵成长为一名Jing兵,真正发挥自己的价值。”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才刚上任,很多事情施展不开,之前在马将军面前保你一命,也是用了巧计;至于调整编制的事情,还需再缓缓。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在我这儿做一名杂役了,待时机一到,我便会推荐你回到水兵部。”
楼荣听得满眼泪花,不住地道:“韶大人,您的大恩大德……”
“别再提什么大恩大德了,”韶宁和笑着摆手,“只要日后你能在自己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