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在郊区一个宁静偏僻的小区里买了一幢带有花园的房子。
这区的房子全是欧式设计,带有一个前园,彼此隔有一段距离,却又不致感到疏落的不安全感。
房子远在郊区,没有任何一家大型商店,附近连餐厅菜市都没有,只有区内开设的便利店了无生气地昏沉在一角,卖些零食汽水生活杂物等,都是不值钱的玩意。
区外有公车站,但久久才来一轮的公车往往让人非常绝望。区内住户要是想上班或购物,最好的选择莫过於开车到市中心去,幸好区内附有停车场,不然地产商就得为稀少的租客苦恼了。
不管如何,我得第三十六次庆幸我选择了这幢房子。
除了过於安静,屋子住起来很是舒服,身为单身住客,身为单身住客,对于屋子实在不能苛求过多。
更满意的是,我的邻居们都是有趣的人。
右边住的是一对母女,母亲似乎除了接送女儿上学,就没有工作的样子。偶然会有个中年男人来看望她们,却从不介绍自己,彷佛害怕被人认出一样。
常常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母亲就把大把时间花费在园艺上,小小的前园像是为了填满而填满,种了近十棵果树和一大片各色缤纷的花卉植物,密集得几乎没有人给人走的地方。
她们家还养了一只浑身黑色绒毛、垂落着大耳朵的小狗,经常跑错门,闯到我的花园来刨几个洞,又把土掩埋回去。
左边原本住着一个记者,天天早出晚归,偶然还一个星期都不回家来,只要看他大门口信箱里满溢出来的信件报纸,就知道他有多少天不在了。
相反,只要他一回来,信箱立即会被清空。
他对於花园不是十分有兴趣,任由杂草生长,只要不掩埋掉用来走的路就好。我除了研究一下他偶然带回来的不同女友还有和她们的关系,就没别的可以看了。
因此,当他工作时意外死亡的消息传来,我并不是非常失落。
房子很快地易手了,在这种时期搬来的稀罕邻居似乎是位对生活要求颇高的人,他甚至把整幢房子推倒拆毁,照着他的意思重建。
建筑工程持续了大半年,我每日看着建筑工人来来回回,看着房子从骨架到细节一点一点丰满起来,每天揣测第二天的改变,想像着房子会是什麽颜色、窗框又是什麽样式等等。
偶然也见到过我的新邻居来监视进度,远远看去,他似乎准备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搬来。两人常站在地盘外指指点点,讨论着屋子里外的布置,彷佛一对夫妻一般。
大半个月後房子的骨架才搭好,工人在骨架上铺砌木板石砖,最後为外墙刷上白色,安上三角形的天窗不久後轮廓就可以看出来了,这是幢有着可爱的三角屋顶的房子。
房子正门有两根门柱,其中一根斜前方有着椅子大小的平台,好像准备放上些什麽。
两层的建筑,房子并不是左右对称的设计,他们在右边也就是侧对着我的屋子的方向,开辟了由五根柱子连接二楼和地面支撑起的走廊,全刷上了白漆,显得很乾净。
当然,对於正在动工的屋子来说,到处都是未装上的零件、木材和切割下的木屑,远远称不上「乾净」,动工发出的噪音有些也颇为恼人,可是我已经可以想像未来住进去的人会过着多麽舒适宁静的生活了。
下午五时,右邻那位母亲准时开着她红色的房车接刚升上初学的女儿回来。老实说,红色不太适合她,她适合的该是更忧郁复杂的颜色才对。
牵着女儿的手下了车,对於隔了一幢屋子的邻居装修作出的动静,她些微厌恶地皱起眉,昂起头盯着尚未完工的房子,有些妒意、有些不屑。
「妈妈!~房子好漂亮啊!」
脸容清丽甜美的女孩子牵着母亲的手往那幢屋子走去,母亲纹风不动地站在原地,语气不善地道:「有什麽好看的,万一被木头、钉子什麽砸到怎麽办?快点回家练琴去!」
「是」
我站在窗前,一手轻按着微凉的玻璃,看着小女孩边转头、边跟在她母亲身後,走进她们外墙油漆都开始脱落的房子里。
大门啪的一声关上,重重的声音透过空气,在我的耳边形成沉闷短促的一声。
不久,轻巧清脆的钢琴乐音悠扬而至,夹杂着孩童练习时生涩的错音,听起来别有一番童趣。只是今天大约受到了邻屋动工时的敲打钻凿噪音干扰,已经练得算是熟习的曲子竟然连错了好几个节拍。
钢琴声停下了。
我可以听见那位母亲责骂女儿、和女儿的哭泣声。
不一会儿,钢琴声继续响奏,跌跌撞撞的,混和着哽咽的鼻息。
从玻璃的倒影,我看到了自己嘴角蓄着的笑意。
属於左邻的屋子一日一日成形,我对於两位左邻的好奇心也一日一日发酵澎涨。
忍耐着、等待着,我消耗着绰绰有余的耐心,看着工人撤走,邻居请来的清洁工四处清理屋子,家俱也在第三天运到,在那两人的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