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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历重辉四年,秋。
遵先王白承业遗诏,吴国文武百官奉晋王赵宣为国主,在三宝大殿举行传位大典。
赵宣继位之后,合并晋吴为一体,改年号同光。
自此,天下大势将定。
齐楚战败之后虽未举国归降,但群龙无首之下,各州郡各自为政,望大晋强国雄兵而意欲归顺称臣者十之八九。余下那一二均为偏远蛮夷之所,占地势为王,不过一帮乌合之众,要剿灭纳降指日可待。而吴、楚、齐之下,其余诸侯小国中,早有进贡称臣的羌、越等先例,余者见晋国雄起之势不可挡,睥睨天下再无敌手,亦均生朝拜归顺之心。
同光元年,春。
晋国朝野内外恳请晋王顺应民心称帝之声愈来愈高。
礼王赵荣、丞相谢勋、谏议大夫霍凉、大将军徐广、内阁大臣范思新、卢晓、海庆义等国家重臣均都上表国主赵宣,力主称帝立国,完成天下一统之伟业。
赵宣本人亦觉时机成熟,对于谢勋等提出的在本年立夏日称帝的主张并无异议,只不过真到了具体安排日程细节之时,却迟迟不肯启程归赵都黎阳,为封禅加冕大殿早作准备。
黎阳为晋国都城。虽晋吴合并,但毕竟赵宣乃大晋国主,若要称帝统帅万民,自当返回主国国都为佳。但自赵宣入吴之后,本只做短暂逗留的打算被改为数月盘旋,直至改年号等重大决定都在吴都完成,仍迟迟不肯启程归国。
明面上,自然说得是国主亲留吴国安抚其国民朝臣的大道理,但明眼人自看得透彻,归国行程一拖再拖,全因一人之故。
“此人名叫扶苏。只因他身弱体娇不奈长途远行,宗主国君便怜香惜玉迟迟不肯动身。”
“扶苏?”燕国使臣十分惊讶,“难道就是那个占尽吴王独宠的男妃扶苏?”
“嘘!”楚国丰州侯特使赶忙做个手势让他压低声音,“你可别再提吴王男宠这事,如今这扶苏可是咱宗主国君亲口御封的建业侯,比一品宰相都要身份尊贵,更在黎阳和吴都为他修建府邸,乃王侯所不及。”
羌国使臣暧昧笑道:“特使有所不知,这府邸也不过就是给外人做个幌子罢了,那‘建业侯’男宠扶苏哪有一天住过?”
“那是那是。”楚国特使连连点头,与那羌国使臣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旁边坐着的一个魏国旧臣咯咯笑道:“两位看来也都看得明白嘛。要不怎么说那扶苏手段了得呢?魏王、楚王、吴王宫中都是独占王宠一时无两,咱宗主国君英雄盖世,雄心伟业,却也难过这美人关哟。”
燕国使臣初来乍到,最不熟悉大晋国情,有心打探,忙为其余诸人斟酒,堆着笑请教道:“小臣倒不明白了,那扶苏不住在自己府邸里,却是在哪里寄居?”
楚国特使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大家都笑着让他去指点新人迷津,他便笑道,仍是压低声音,“那扶苏啊,自宗主王入吴之后便被召入内宫,从此后就再未出过君王寝宫一步,听说不单夜夜云雨,连日间也寸步不离,可怜那吴国嫁过去的王后只能独守空闺,枕畔寂寞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燕国使臣十分受教,连连点头。
“唉。”羌国使臣不由叹了一声,“若非那扶苏碍事,咱们只怕早就回国交差了。”
“可不是。”楚国特使也叹道,“天下一统大势所趋,咱们主上也都真心臣服归顺。只不过为求个安心,照惯例将膝下女侄等送入宫中侍奉宗主,倘若生下一儿半女,也算国家香火有续。可如今,咱们和亲的奏疏上去月余,连半点回音都无,只怕这事难成啊!”
燕国使臣终于明白过来其中蹊跷,恍然大悟,“诸位的意思,宗主独宠扶苏之故,才迟迟不肯应诸国和亲之请?”
内阁议事堂。
“联姻和亲乃利国利民最佳之策,安抚诸国,免动干戈,以仁心仁政而令万朝归心。”
谏议大夫霍凉慷慨陈词。“诸公难道不认同霍某之言么?”
“认同又有何用呢?”内阁大臣范思新叹了口气,“陛下说了,这是他内帷家事,不容咱们外臣僭越插嘴呢!”
霍凉一摆手:“什么家事!明明就是男宠祸国之故!”
“嘘!”阁臣卢晓赶忙拦下他,向门外望了望见左右无人才安下心来,“霍大人啊,小心隔墙有耳啊。”
霍凉恨恨的一跺脚:“这有什么说不得的?陛下面前我也如此说过!”
“大人真乃直臣国士!”范思新翘起大拇指赞道,话风一转,“不过,这也就是当今天子了,倘若在魏国,吴国时,老兄如此当面批龙鳞,只怕如今人头都不知在哪里埋哩。”
“陛下雄才大略,仁君圣主不假,霍某早说过,有君如此,夫复何求。”霍凉冷哼一声,“只不过,怎么一到了那魅主男色手里,就跟那些糊涂yIn君一个做派了呢!”
一直未发言的阁臣海庆义皱着眉头开口道:“霍兄慎言!陛下勤政爱民,治国有方,即便内宫独宠扶苏,但何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