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黑色物体围绕在我的身侧,不停的逡巡着,试探着,要说的话,就像是黑色的沼泽泥有了生命一样,化作一个圆圈,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四周却止步不前,如同叹息一般的呼唤、质问、嘲笑:“为何叹息,为何痛苦,为何算计,为何伤害,为何杀戮,为何绝望——来自此世的同伴哟……”
……这个果然还是重症病房的。我默默地摸着下巴,这里应该是Jing神空间吧,虽然说上去有点惊悚但是我想连真人游戏这种不靠谱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么和什么东西在Jing神空间里面对话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吧——这难道就是王羽那家伙说的什么机缘?虽然是在这个世界里,但是就像是埃尔伯剧透给我的内容一样,我想我大概能够猜出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嗯,这坨长得像黑泥,闻上去像黑泥,看上去还是像黑泥的东西有个非常贴切而且槽点满满反而无处下口,明明异常的普通却用除了装X效果,实在是找不到比这个词语更加贴切的形容词的名字——“黑泥”——或者说外号?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呢?对,史莱姆,鼻涕虫,大shi球,龙珠……等等等等……嗯……扯远了。
我向前一步,那些如同沸腾的ye体一样跳跃着,逡巡着的黑色半固体就向后退一步,试探着向前又猛地往后退回去——既然如此……我伸出手,将手浸在了那些半固体里面,然后手指猛地一紧,一股巨大的拉力从那黏稠的半固体中传来将我整个人都拖拽了进去。
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放映场一样,从身边走过的,所有属于我和不属于我的记忆,一些悲伤的东西,罪恶的东西,也许普通人看着都会觉得崩溃的东西,我只是看着它们像是走马灯一样从我身边播放过去。
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上缠绕着黑色的东西,我叹了一口气,“什么玩意啊。”虽然看上去很好用的样子,但是好恶心,一点都不符合我的美感,所以我不打算要它。“给我看这个想证明什么?”
“对一切残酷,一切恶,一切痛苦无动于衷的你……”
“那又如何?”
“同伴啊……”那声音继续锲而不舍的sao扰我。
“我是在Jing神病院里面住过没有错,但是我已经治好了,所以别再把我当你同伴了谢谢。”我觉得我这句话说的很切中要点啊,没错嘛,已经给了出院证明,我现在的Jing神状况也算好,至少在被拖来参加什么真人游戏的时候我才刚刚复查完毕来着。
“不……完全没治好……”那声音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调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混蛋!有种你再说一遍!”撸袖子,一坨屎一样的玩意居然敢吐槽我?!
它很淡定的无视了炸毛的我,继续唧唧歪歪说些什么背负啦,需要啦之类的东西,居然还想和我玩什么二选一游戏,“搞毛线搞毛线,不知道晚上做梦多会导致第二天起床累啊?不知道第二天起床累会导致当天晚上睡觉睡不好生物钟紊乱啊?不知道生物钟紊乱会导致长痘痘,油脂性皮炎,油脂溢出性脱发,然后便秘,然后再长痘痘,再油脂溢出性脱发再……”
“……闭嘴。”那声音这样说道。
我发誓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恼羞成怒的声音,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吧。
然后它继续用那种很神棍的语气说道:“雷火,你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足以背负此世之恶的存在,所有的悲伤,叹息,痛苦,加诸于你身,所有的恶念,贪婪,罪过灌注于你……失去一切也无所谓,得到一切也毫不在意……”
我叹了一口气,盯着面前涌动着的黑色半固体,那黏稠的玩意在我的脸上,手上身体上缓缓的流淌着,虽然有灼烧的感觉,却带着谄媚的温顺——谄媚的温顺,下一秒就会像狼一样扑上来,只为了用那尖锐的獠牙咬穿我的喉咙——我低下头,肩膀微微松弛。
断断续续的问题在我的四周响起:你是谁,为何而生,生而为何?四面八方传来重叠的声音,“你是谁,看尽这世间的恶与悲苦而无动于衷?”夹扎着轻声的嗤笑,“为何悲伤?苦恼?纠葛?自责?”那嘲笑声突然变大,“虚伪为你骨,欺骗为你rou,绝望为你血,狡黠为你音,以人的骨血之形,行于天地,活着的此世之恶哟!”
我常常的嘘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来,大声的斥责:“何为虚伪,何为绝望,何为狡黠,何为欺骗,何为悲伤,何为苦恼,何为纠葛,何为自责?!”声音徒然提高,“虚伪也好,狡黠也好,欺骗也好,绝望也好,寄生于吾形!绝望也罢,苦恼也罢,纠葛也罢,自责也罢!皆为吾之物!谁许你嘲笑,谁许你言及,谁许你引诱,谁许你非议,谁许你私自窥探!给我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你这只会寄生于暗处悲叹的蝼蚁!”
仿佛是被鞭子抽到了一样,所有的黑色黏稠半固体如同被什么东西吸引着,驱赶着一样,争先恐后的涌向远离我的所在。
然后我就醒了。
打了个哈欠爬起来,“人这种生物真是可怜巴巴的存在啊。”我这样想着,窗外似乎天空刚刚变得亮了一点,我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