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意多想的,家里已经没他说话的地方,想也白想。不过这不妨碍这位老爷养成日渐敏感的内心,脑袋用得少了,对着别人的嘲讽反应就直接多了。
“傅大拐,你脑袋没傻吧,青天白日,你咒谁呢?我府里太太平平,你府上鸡毛倒灶就不用丢出来献丑了。”
“哈哈哈,贾大,你估量着你们府里做出的丑事别人不知道呢!乱放狗屁!你去外头问问,谁不在说你府里教出来的好痴情儿孙!一面赚着银子,一面哄着人闺女,好有本事哟!”
贾赦脸上一层黑:“什么赚银子,哄闺女的,你说清楚!”
姓傅的这会儿也瞧出不对来,倒是一乐:“打量你还不真知道呢,得,是傅爷我多了嘴,无事无事,我什么也没说,哈哈哈……”
人已经走了,贾赦黑着脸听着小厮从外头打听来的闲话,什么贾府公子风流诗作呢,什么借着皇妃省亲抠了亲戚多少银子啦,什么贾府主子丫头风流韵事啦……诸如此类,饶是贾赦脸大,也被臊得老脸发红,掩着面急火火奔回府中。
贾赦一回府,不与贾政分说,直接就闯到了贾母面前,一通绘声绘色的描述,贾母听了,当时就是一个倒仰,唬得贾赦鸳鸯等人忙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大夫的请大夫。
待贾母悠悠转心,劈头便给了凑过来的贾赦一巴掌,接着就开始咒骂:“哪个杀千刀的坏我玉儿的名声呦……”
第九十五章
贾母气得倒仰,贾赦平白挨了一巴掌和一顿数落,心里一股子火气直冲到喉咙口,将将压了下来,已是脸色铁青,只不能发作。
鸳鸯忙上来扶了老太太,又是揉胸又是劝慰的,贾赦冷着脸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贾母压下一口气,镇静了一些,瞧着贾赦一张臭脸,当下眼神冷得如同刀子一般扎在贾赦心头,嘴里已经道:“还杵着做什么!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就等着瞧你弟弟的笑话!你也不想想,宝玉有个什么不好的,败坏的何止是他的名声,我们贾府的子子孙孙,谁又能讨得好去?你也莫急,多早晚把我们祖孙俩气死了,你就松快了!”
这话说得不像,贾赦的脸色白了又青,表情更是扭曲,双膝用力地跪了下来:“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做儿子的有什么不好,打我骂我也是应当的,何苦这样戳我的心窝!我对孩子们是什么样的,母亲是瞧见的,我再是昏聩愚昧,也不是不知道维护儿孙的道理。母亲这样说,真是让儿子死也难安了!”贾赦说得眼泪簌簌落下,伴着半百的胡须一抖一抖,显得分外的狼狈。
贾母眼睛里露出不屑,但贾赦说的对,她那些话是说得重了,在奴才跟前,这样数落主子,丢的还是贾府的面子。一股怒气已经发泄过了,贾母恢复了往日威严自持的模样,脸上的神情很好的控制住了,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方才是我心急,说得重了。我知道你的心。”又叫了一声“鸳鸯”。
贾母指责的话一出口,鸳鸯就悄悄地退到外间,提着一颗心偷偷听着里头的母子对峙之词,此时听到贾母叫唤,不敢迟疑,立刻就进来。
“去伺候老爷。”
鸳鸯忙换了丫鬟端了水来,亲自接了,引贾赦擦脸。侯在旁边时,不经意地拿眼扫了贾赦几眼,只见他微低着头,脸上松垮的皮肤上显出泪痕,下颔崩得紧紧的,嘴角也是愤恨的模样,接过帕子,他的目光与鸳鸯撞上,那怨恨隔着空间如同实质一般扎过来,鸳鸯心中轻轻一颤,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悲悯的神色。贾赦一瞬间脸色都变了,狠狠地扎了她一眼,唬得她立刻低下头。
被一个奴才怜悯,贾赦的自尊一定会让他记着这么屈辱的一刻,自然他更会记住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
鸳鸯方伺候着贾赦重新梳洗,贾政携着贾宝玉也已经赶来了。
贾政怒气冲冲,贾宝玉神色瑟缩,方进了屋,贾政便喝道:“孽障,跪下去,你又做了什么荒唐事,惹得老祖宗生气!”
贾宝玉慌慌张张地跪了,哀求的看着贾母,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贾母捶着床,怒道:“你又来我面前耍什么威风,宝玉,快些起来,没你的事情,不要怕。”一面鸳鸯已经把贾宝玉扶起,贾母伸出手,把他揽在身边坐着。
贾政一滞,脸上怒气稍缓,对着贾赦问候了一声,疑道:“既不是宝玉惹了祸,又是何事让母亲、兄长忧心?”
他看着贾赦,不知这位兄长又在母亲面前说了些什么,贾赦肃着一张脸,并不说话。贾母抚摸着贾宝玉的肩背,方才平息下来的目光又变得冷厉。瞧着贾宝玉忐忑不安的样子,贾母心中说不出的怜爱,温声道:“多大不了的事情,你父亲就是这个急躁的脾气,何苦捉了你来,这儿没你的事了,你跟姐妹们好好玩去,待我嘱咐几句话,再唤你来。”
贾宝玉巴不得早点儿从贾政眼前消失,唯唯应是,瞧着贾政没意见,立时便走了。
贾宝玉不在,贾母便不再装没事发生了,把仆人们都挥退之后,便令贾赦把事情说了一遍。贾政顿时就震惊了:“这是哪里传来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