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这件事发展到如今,说到底是圣心变了。若不然,早在涂硕出事的时候就压下来了,哪里得如此大张旗鼓,把吕光甫吓跑了。为自身计,众人心里都涌起一个极不敬的念头。
吴柄在府上多年,最是了解忠顺王之心,见他听得神色几变,不由意动,谨慎地说道:“追根究底,这事要解决还应在圣上身上。若是圣上肯点头,自然万事皆了,若圣上不点头,怕最多的动作也难堵悠悠众人之口,圣上虽是万岁,今年来常宣太医,若……”
他话没说话,世子已经断喝道:“放肆!你不要命了,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世子满面怒容,似乎不肯罢休,忠顺王却道:“行了,凌风,吴柄也是心直口快,饶了他这次。你们都记着,以后说话做事都得谨慎规矩。今儿就到这里,都回去想清楚,明儿一早拿个章程来找我。”
他看了吴柄一眼,端起手边重新布置好的茶盏。
吴柄躬身退后,跟着诸位无Jing打采的谋士们回到外院客房,待人都散了,放重新收拾了一番,悄悄地回到主院。
“烦你通禀一声,我有要事要求见王爷。”
不过两日,宫里传来十三皇子不大好的消息,皇帝老来得子,十三皇子颇为受宠,这一病,立马宣了太医来诊治。贾妃坐在床前,默默的抹起了眼泪。
前儿刚出了贾宝玉的事,眼下自个儿的亲儿子又不好,贾妃真是伤透了心。脸上的泪不断,心里已经暗暗咬牙,忠顺王府欺人太甚了,竟然连皇子都敢谋害。原先自己弱小,娘家又无过硬的背景,还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不得不依靠忠顺王府过活。原以为皇后娘娘正位中宫,先义忠王便是未来的储君,即便知道秦氏是皇后安□□来的人,秦氏入府的时候她仍万般嘱咐老太太要善待她,谁想到日后义忠王府坏了事,皇后也被软禁,如同废人了呢。
这件事如鲠在喉,随着义忠王府出事,秦邦业去世,也就罢了。没想着今日成了忠顺王府威胁她的把柄,原来秦氏压根不是皇后的人。忠顺王真好手段。如今且还活着一个秦钟呢!
贾元春固然为难,贾母看到不请自来的秦钟,再听他一席话,恨不能立时就晕厥过去。
于是,贾母又得递牌子求见贵妃。只是这是个什么时辰,宫里头皇子还病着呢,您着身外外家,也不知道省点儿心,即便是担心皇子的身体,也没有这个时候来得这么勤快的道理,皇宫又不是你贾府的后宅大院儿。
贾母心里苦呐,若不是这个事情太重大,关系到宫里贵妃娘娘的命运,她是一定知情识趣,不给娘娘惹麻烦的。
第137章
贾母递了牌子, 疏通关系求到太后面前。太后一贯怜贫惜老, 在宫中素喜贤贵妃奉承恭敬,因发了话,宣她进宫见贤贵妃一面。
十三皇子高热不退, 贤贵妃很是憔悴。祖孙两见了,想起近来诸多事端,忍不住先哭了一场。元春把侍婢太监屏退,独留下府里带出来的贴身宫女抱琴伺候,这才把贾母请到近前坐了, 细问:“您老三番两次递牌子求见, 我谅着有大事要说, 只圣上这些时候心中不快,我这里又管照十三皇子, 离不得身,虽然心中着急,也实在没有法子。万幸太后还念着一点儿伺候的情分, 宣召您老进宫了。家里可是有什么着急的,您照直说了罢。”
贾母满脸愁苦, 此时方能释放一番, 因道:“正是有事要跟娘娘商量。你还记得东府里的孙媳秦氏么?”
元春眉头微皱, 俏脸登时显出一丝煞气, 冷笑道:“原来是这个,前儿忠顺王递了话来,拿着这个胁迫我。可是又到府里了?这事原也是我们遗漏了, 当日秦氏去的时候,就不该留下她的兄弟。事到如今,只有没了对证,万事便休。少不得老太太回头嘱咐父亲,这件事定要自己亲自去办,不要再出了纰漏。”
贾母摇摇头,叹道:“若是这样,也不必娘娘拿主意,老身舍着这副诰命,也办了。事情比这个更麻烦。你可知道,昨儿秦钟上府上,说了好大一件事,咱们家担着天大的干系,我只无法才能到这里来跟你商量一个主意。”
贾母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锐利地目光牢牢钉在元春身边随侍的抱琴身上。
抱琴不禁抬目相视,被贾母目光里的冷意激出一身冷汗,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贾元春自是看到了贾母的异样,心里颇不以为然,为安贾母的心,对抱琴道:“我与老太太久未说话,你把前儿圣上赏的上等的碧螺春沏一杯来,多的包两斤,给老太太带回府去。”
抱琴忙应是,轻身退了出去。
贾元春道:“祖母不必担心,抱琴自小在我身边服侍,又随我进宫,是第一等的得用之人,对我忠心耿耿。”
贾母却道:“不是我不信娘娘身边的人,此事干系重大,我不得不谨慎小心些。你道秦氏是什么身份,我们原以为她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人,却是错了。她是个私生的孩儿,亲生父亲是这个。”说着拇指向上,比了比。
贾元春愣得一愣,猛然醒悟。“义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