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也诧异:“阿玉,是否太过了?打一顿就罢了吧?”
“打?”完颜馥玉眼中顿时浮起泪光,“牛大人如何我不管。但小璟如今哪里打得?那宫廷棍杖这么厉害,女子有孕尚且需要小心翼翼,他如今的身子,如何受得了?这、这要是打下去,保不定就是一尸两命……他是我的骨rou、是我自小疼爱着长大的,我、我舍不得。”
“难道就这样轻轻放过吗?这孽畜……”
眼见这位帝皇竟然要打段弘璟,牛大山急忙重重磕了几个头:“一切皆是罪臣之过,罪臣愿受双倍刑罚,恳请皇上饶过小璟。”
段昭烨听到他求情反而怒了,抓起茶盏就扔了过去:“闭嘴!要不是你,哪来这等破事?”
茶盏杯托直接砸在牛大山肩上,所幸杯子里的茶水所剩不多,除了挨了一下疼,别的倒没啥。
段弘璟一时没注意,自家大牛就被父皇砸了,顿时急了,扶着他的肩膀连声问:“砸伤没?砸伤没?你怎么也不躲一下?你不是身手很好的吗?”
这点小状况,比之段弘璟的处境,根本不算什么,牛大山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连忙安抚他:“我没事,不过是轻轻碰一下,皇上没用多少力道的。乖乖跪好。”
段昭烨被噎得不行。总不能说自己是用了全力吧?习武之人就是讨厌。
看大牛没事,段弘璟也冷静了下来。偷觑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段昭烨,朝牛大山摆摆手,赶紧跪好。
完颜馥玉瞪了段弘璟一眼:“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
段弘璟磕了一头,神情坚决:“母妃,这孩子,我要!”
“不能打掉这个孩子吗?”段昭烨皱眉,“让张正开一碗药,灌下去,自然一了百了了。”
完颜馥玉急忙转回来拉住他的手:“皇上,身为人母,我理解当母亲的心情。弄掉这孩子,不亚于在他心口剐下一块rou。那痛,是能痛一辈子。就算他是男的,也躲不过去。”
段昭烨依然紧皱眉头。
段弘璟则顿时眼眶泛红。
失去孩子的痛,他已经尝过一次,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
上辈子若是他能提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好好注意,想必最后就不会有那样的结果吧……
小璟竟然如此重视这孩子,刚才他还……牛大山看到他如此,抿紧薄唇,紧握拳头,心里隐隐作痛,恨不得马上把他拥入怀里好好安慰、道歉一番。
完颜馥玉可没管他们,她继续轻声细语地试图说服段昭烨,眼角晶莹的泪滴不停滑落:“皇上,就算有悖常lun,我也不管,我只知道小璟是我儿子。我不舍得他受苦,他一样也不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的。只要小璟想要这个孩子,我就会支持他。倘若你非要弄掉这孩子,倒不如干脆地把他赶出宗室、宗牒除名,如此,也比让我们母子俩痛苦一辈子的好。皇上,若是您不忍心失去这个儿子,就看在我的份上,让他留下这孩子吧。”
段昭烨看看段弘璟泛红的眼眶,再看自家爱妃神情哀凄,心里顿时软了几分。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完颜馥玉自然看出来了,连忙打铁趁热:“皇上,事已至此,如今无论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已经上了陈情表、有了身子的事实。总归还是要让朝堂天下看这个笑话,何不让他如意、让他安心去过他的日子?不管是贬是谪,总好过让您在朝堂上左右为难。倘若皇上您大人大量,不怪罪于我,我好歹还能再照看他几年的。”
段昭烨瞪了完颜馥玉一眼:“都是你惯得他。”语气恶煞,神态却带上了几分犹豫,“这臭小子就算了,打不得骂不得的。那这牛大山呢?难道也轻轻放过?”
段弘瑜见他松口,急忙跟着接上话、帮着求情:“父皇,万不可在此时严惩牛大人。这西宁府的事情才刚过去,不宜大动干戈,否则,岂不是让其他兢兢业业做事的官员寒心?”
“那不然如何?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动,朕就得由得他们肆无忌惮吗?”段昭烨不悦。
“牛大人是有功之臣,不升总会遭人诟病,不如平调一个虚衔,明升暗降。”发现似乎太过轻飘飘,段弘瑜忙轻咳一声,补充道,“当然,小惩大诫也要的,打是必然要打的,毕竟那陈情表已经人尽皆知了。”
咳咳,小璟,哥就帮你到这里了。打是避免不了的了,反正牛大山习武之人,又皮粗rou厚的,打一顿也不碍事。要是能赚一个京官虚衔,也总比俩人分开的好。
再座的没有一个傻子,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段弘璟眨眨眼,满怀期待地看向段昭烨。
段昭烨这下看出来了,指着完颜馥玉跟段弘瑜俩人,咬牙:“好呀,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脸的,是不是估量着朕不会下重手惩罚他们是吧?”
完颜馥玉摇头:“皇上,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恳请皇上三思。”
段昭烨捏捏眉心:“容朕想想。”转过眼就看到段弘璟还紧紧盯着他,顿时又怒了,“给我回去闭门思过,等朕想到怎么处置你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