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Yin郁,注视着面前的桌面,低声说着话。庚衍十指微微收紧,复又松开,淡然道:“空山金自然在我手里,你觉得我会不用它来救李慎吗?”
“我不知道。”
副官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一开始我的确认为,你肯定不会让李慎死。但是问过张普求后,我就不确定了。”
他抬起头,看向庚衍。
“张普求说,如果空山金被置入体内,就无法再取出,除非是死……当初你落到莉塞林特手里,在那种情况下没得选择,就把空山金藏进了身体里……所以哪怕明知道能救李慎的只有空山金,你也没有把它拿出来,因为一旦拿出来,你就会死,对不对?”
庚衍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对。”
“你不是怕死。”副官同样叹了口气,“你是不想留着李慎一个人活,死也要拉他一起。”
庚衍笑了。
“看来你的确很了解我。”他笑道。
“越了解你这个人,就越觉得可怕。”副官摇头道,“李慎摊上你,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庚衍低下头,漠然注视着自己的掌心,当面临着这样的抉择——只有自己死去,李慎才能继续活,他会松开这只手吗?
副官从怀里掏出一本地契,打开来,从桌面推到庚衍面前,上面写的是李慎在古柏路的宅院,被过户到庚衍名下,看日期,是不久之前。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叫我去办了这个。”副官道,“那座院子现在是你的了,你愿意留下还是卖掉都随你……我把李慎的东西都重新整理过,列了个单子,放在书房桌上,他要是回来了,你叫他按着单子去找。新做的大衣这两天应该就会送到府里,给你也做了一身……”
他顿了顿,喉头滚了滚,将倒涌的血水咽回去,却仍有猩红的血丝从唇角淌落。
“……我认输了,所以你也别在这鬼地方窝着了,回去吧……再陪陪他。”
最后一个字已低不可闻,副官的头颅无力的垂落,重重砸在了桌面上,发出砰然一声闷响。被碰倒的水瓶滴溜溜沿着桌面滚下去,啪的一声掉到地上,透明的瓶身凹进去,又滚了半圈,晃了晃,不动了。
沉默良久,庚衍支起手臂,合上眼,用交叉的手指撑住了额头。
………………
在漆黑的道路中,突然张开了一道白色的门。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边,冲李慎用力挥手。
“爷!这边!这边!”
李慎怔然注视着那道身影,眼眶中竟然泛起滚烫的热意,他用力合了合眼,迈开脚步,向那个人影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
“呃,这个说来话长……”
“放屁。”李慎没好气打断道,“谁叫你吃饱了撑着去给庚衍找麻烦,活腻歪了是吧?我看你就是欠抽……”
“别!别别!您听我解释……嗷!疼啊爷……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爷嗷!”
“妈蛋。”李慎悻悻然收回手,不悦道,“哄我哄的很欢是吧?他哔的是谁说再也不骗我,哭着喊着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你还回来干嘛?看你就烦,滚蛋!赶紧滚蛋!”
“爷……”副官幽幽瞅着他,委屈道,“这一回我滚了,可就回不来了啊……”
李慎的脚步顿住。
“诶,看我这嘴!”副官露出懊恼神色,轻轻扇了两下自个的脸蛋,扯出副谄媚的笑脸冲李慎道,“爷,甭难过,我这就先到底下去给您探路,等您下去了……槽,我说什么呢我,等等等您就当没听见……”
“还跟着我?”李慎斜眼瞟他一眼,“没跟够啊你。”
“嗯。”
副官笑嘻嘻应了,一本正经的扯淡道:“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管是人还是畜生,您叫一声阿宝,我保准就到。”
李慎的眼眶终于忍不住shi了。
“滚犊子吧你。”
他挥一挥手,副官就笑着滚了,这一回,是真滚了。
………………
李慎回到了古柏路李府。
六年前,他买下这间院子,与海棠成亲,在长安真正有了个家。如果有后代的话,这院子传下去,一代一代也就是长安人了。
他走上大门前的台阶,扶着门框,慢吞吞坐到门槛上。岔开腿,看眼前空荡荡的街道,道路两旁高高的古柏打下一片片交错的Yin影,挡着头顶的日光,幽静静的。
时间仿佛转眼即逝,人和事都在改变,他也一样。
脑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想了,李慎仰起头,看向正一点点变黑的天空,冷冽的寒风从他领口袖口往里钻,吹的心口上那个窟窿凉飕飕的。他迟缓的歪了歪头,看向街道的两旁,然后扯了扯衣领,把手臂抱到胸前。
沉重的睡意涌上来,压得他眼皮不停的眨,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往下顿,每当快要睡着时,他就努力的张开嘴吸一口气,活动一下手脚,然后再往街道左右两侧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