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贫道之前为二位算了一卦,从卦象上来看,二位互有因果,且玄机与那朱砂砚有关。贫道翻阅了观中古书,寻到一法。”
“如何?”
“这Jing血凝结着一人气运命格,贫道以为,燕小友取指尖Jing血滴于那朱砂砚之上,可解。”
燕时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如今也无更好的办法了,姑且试他一试,“好。”
张柱国递给燕时玉一把刻着符文的小刀,面前摆着那方砚台。燕时玉接过小刀,回头看了一眼祁宥,祁宥对他笑了笑,示意他继续。小刀很锋利,轻轻一划便有血珠渗出,滴在了朱砂砚上。砚台将血舔了干净,没有想象中的光芒大作,也没有什么乌云蔽日雷声隆隆,燕时玉无端松了口气,回头道:“方真人,这……”
“哪里来的腌臜东西,这里可是杏园,要乞食去北边的慈恩寺去,那里今日施粥。”一个美貌宫娥着一交领青缎洒花旋袄,月白色长裙,腰间缠一青花布的腰上黄,梳着朝天髻,上簪花钿与珠饰。
见燕时玉愣着没反应,宫娥有些着恼,碍于男女大防,叫来了一旁的侍卫,道:“这有个乞丐,看着倒是俊秀干净,许是哪家落魄公子,园里在办春风宴,你二人速将他叉出去,没得扰了贵人。”
来不及细想,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便过来将燕时玉架了出去,扔在了杏园外面的小道上,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我们……我们竟是回来了。”祁宥站在燕时玉身边,喃喃地看着远去的侍卫,“时玉,这……是庆朝。”
燕时玉猛地抬头,身下是青石小路,四面是木制的小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带着百年前的甘甜味道。
“避让,避让!”两人刚走到一旁的官道上,就碰见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最前方是个官差模样的人,后方一共二十多位均头簪绒花,穿着喜庆,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凌云之气。
祁宥在后面拉了拉燕时玉的袖子,平静地看着马蹄踏出三尺烟尘,“这是当初放榜之日,吾等二十七人前去赴杏林宴之时。算起来,应是昭宁二年。”
骏马脚程快,不多时便消失在拐角处。围观的百姓也四散而去,只两人默不作声地杵在原地,一个犹陷在当年玉面春风探花郎的得意里,一个则还未从这错乱的时空中回过味来。不待二人理清头绪,便听得一人道:“嘿,赶紧走吧,待会儿官老爷来了,看见有叫花子在这,要吃苦头的。”
燕时玉低头看着自己破洞牛仔裤和仿旧T恤,默认了小叫花的身份,道:“谢谢小兄弟。我是从南方逃难来的,刚至京城便与家人失散,不知小兄弟可有地方收留则个?”
那小兄弟生得倒是眉清目秀,穿着破烂衣衫,俱是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瘦骨嶙峋的,不过人倒是仗义,听见这话便拍拍胸脯道:“我也是因南方洪水,逃到这里的。既是如此,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也不能放着你不管。这样吧,你随我回城郊的桥洞底下,在我旁边打个铺子就行。”
“那是再好不过了,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小乞丐识字不多,听这文绉绉的话有些不习惯似的红了脸,挠挠结成一缕一缕的头发道:“叫我小应吧。”
燕时玉跟着小应穿过京城繁华的街道,最后停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桥洞边。那桥也已经东倒西歪,大抵是行将就木的年纪了,下面躺着一溜乞丐,老的少的都有,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眼神呆滞,穿着百衲衣蜷缩在一起。
“之前只知南方洪水成灾,父亲当时说朝廷已拨款万两白银赈灾,如今看来,多半是入了上下官员的口袋。”祁宥一路上默不作声,此时突然道:“如今的皇帝昏聩,jian臣当道,乃酿此祸。”
燕时玉第一次听见他讲朝政,见小应进去张罗铺位,便与他聊了起来,“你这探花不是皇帝封的么?算起来,他也是对你有知遇之恩呢。”
祁宥冷笑一声,突然攥紧了燕时玉的胳膊,指甲嵌进rou里,祁宥却似浑然不觉,好似对着剜骨食rou的仇人一般咬牙低声道:“知遇之恩?我祁家满门忠烈,恩师更是国之股肱,却因一莫须有的通敌卖国,便被这狗皇帝满门抄斩,当日几百口人的鲜血将绕流而过的临河染红,鸣冤声几日不绝,这算哪门子知遇之恩?”
燕时玉怔怔地看着他赤红的眼睛,半晌笨拙地拍拍他的背,“你……你别难过,我们来就是为了替你翻案的。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你不必道歉。”祁宥松开手,明明只与他隔了一人的距离,却胜似隔着万重山。
第10章
“阿玉!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快进来!”小应欢喜地抱着一床破烂草席,上面星星点点地印着斑驳的不知什么痕迹,在他的席边给他腾出了一方天地,“你睡我旁边,有我罩着你,他们不敢找你麻烦。”
燕时玉点点头,帮忙摆好了铺席,转头谢过小应,往外看去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炊烟渐起。祁宥不知犯了什么少爷毛病,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头,斜靠在桥洞外面的杨柳下,抱着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