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砚台给朕拿来。”
侍卫拿到砚台却迟迟不到皇帝那里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皇帝扭头一看,竟是冯氏。
“你笑什么?”
“臣妾笑陛下明明无力回天了,却妄想将死马医活。”
“你放肆!”
“陛下不是一直喜欢臣妾放肆吗?”
高瑒看向周围几名叛变的亲卫,道:“他们是你的人?你是陈国的细作?!”
“很不巧,陛下全猜错了呢。这几位是元松的人,而我只是我自己!”
“朕待你不薄――”
“不薄到杀我母杀我弟吗?你在江夏郡的暴行,冯简无所谓,我却记着呢!”
高瑒疯笑道:“他们都该死。”
冯氏笑道:“您安心上路,臣妾一定会好生照料大皇子,至于不该留的我也不会手软,这都是陛下教诲的不是吗。”
高瑒双目瞪的老大,鲜血从口鼻里汨汨地流出来玷污了昭阳殿的地毯。
元松的人已经带着砚台退了出去,独留冯氏伫立堂中,她用血糊掉Jing致的面容,扯乱头发奔逃出去,大声喊道:“陛下宾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暴君领盒饭了。
再逢
天全皇帝崩殂,举国素缟。御街上行人稀稀落落,一辆马车带着不可冲撞的气势驶入街道,四散的烟尘弥漫着腐朽的气息。马车在弯道停下,车内的人一跃而下与拦路的人四目相对,两人对峙着,最终车内的人开口道:“荀大人,无诏而返可是重罪。”
荀悠将赴任文书双手托起,面无表情道:“蒙先帝恩典担此要职,悠赴南兖州巡查之余深感无力,又闻家父卧病晋州,于是传信邺都希望派下接替之人,恰逢先帝大行朝堂震乱,回信了了无期,悠不得不亲自请辞。一应罪责,我当一力包揽,还望大将军将我的意愿上达于陛下。”
元松接过文书,面带惊疑地看着荀悠,道:“荀大人政绩卓越,何必妄自菲薄呢,此夕正是用人之际,想必陛下也不肯轻易放你走的。”
荀悠笑道:“我决意已明,既然大将军不认同,我只好亲自面圣以诉衷肠了。”
荀悠的笑一半讽刺一半自嘲,大庭广众之下,元松盯着荀悠手里可以自由进宫的通行令无可奈何。
元松屏退众人,这才恶狠狠地道:“荀大人千里迢迢回来就是来找元某的不痛快?”
荀悠将通行令随手扔给元松,道:“我来找你显而易见是为了卸任。你做的事只要不殃及无辜的人我自然可以当作视而不见,只是希望元大人身在高位太久不要忘了初心,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个目的。一纸黜令换一份专权的买卖,元大人岂有不做之理……荀悠言尽于此,告辞。”
荀悠牵着马缓缓而去,就如那时前往成王府赴宴一般,步履从容。到了宽阔的地带,他才翻身上马开始赶路,这次换别人来堵他了,依旧是大将军府的马车,不过这回车内的女子只是掀开帘子一角说了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你们,珍重——”
荀悠点头致意,向西边投去的目光则更加坚定和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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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寺位于洛阳城的东南方,寺东三十余里是一片贫瘠荒凉的原野,一条小河自远方的山麓迢迢而来又缓缓而去,在原野的一处坐落着十几间房屋,远看像一个小村落。篱墙之外是一片绚烂的花田,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
荀悠眯了眯眼,心想,今年无论是酿酒还是泡茶都有着落了。他远远的下了马,步伐稳中带急,面色却如采薇中数年不归家的老将士一般近乡情怯。
正是傍晚时分,炊烟袅袅,一片宁静。荀悠将马栓在篱墙一侧,轻轻地向里边走。虽说他派出的暗探已经确定高璠在这里,但他还带着一点儿希冀,希望那人能主动出现在他的视野。然而,像是上天注定一般,他与他的见面总是那般曲折。荀悠把高璠常去的地方寻了一遍都没见到人影,他不禁有些沮丧,推开自己曾居住的卧房时十指都在颤抖,这时,他瞥见了榻上的人影。
“高璠?是你吗?”
“是我。”
“你怎么不点灯?”
“灯油没了。”
高璠似乎对于荀悠的到来一点儿也不惊讶,两人淡淡的交流着,似乎数月以来的腥风血雨和波谲云诡都是不存在一般。假使天光更明亮一些,就可以看清高璠欣喜的神色。
荀悠快步走到高璠的身侧,他的面庞、他的手臂、他的肩头、他的腿脚……一番摩挲下来,荀悠这才确定,高璠完好无伤。高璠捏住荀悠的手,笑道:“没有缺胳膊少腿儿,我好着呢。”
荀悠点了点头,“那你的毒?也全解无碍了?”
“算是吧。”
荀悠皱了眉,只是房中幽暗看不清,他道:“什么叫‘算是’?”
高璠却忽然拥住荀悠,深情款款道:“能活着见到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借着窗户投进来的亮光,荀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