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了库塔村。
村里的守边员将单桥当做亲人,对单桥带回来的人自然也关怀备至,直接腾了两个毡房出来,还连忙炖了一锅羊rou。
远城一半居民是少数民族,叶小船在远城待了这么久,对少数民族的餐食却一直吃不太惯,辛辣的羊rou串倒是能吃,但羊rou炖的汤和那种不知道什么汁煮出来的羊骨头却实在是咽不下去。
单桥将中年守边员送出毡房,转身见叶小船腿上的盘子里还剩着四块羊骨头。
捞起来时就四块,现在还有四块。
叶小船身上裹着毯子,脸色已经不像被困在森林里那般惨白。对上单桥的视线,叶小船连忙拿起一块羊骨头,“哥,我这就吃。”
可胃里没东西,气味不小的羊骨头刚碰着嘴巴,叶小船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单桥拧起眉。
叶小船会错了意,以为单桥烦他这样,赶紧端起盘子从榻上下来,“里面太热了,我去外面吃。”
“回来。”单桥说:“吃不下就别吃。”
叶小船逞强,“rou有什么不能吃,我冻得梆硬的馒头都吃……”
单桥看着他,打断,“我另外做。”
叶小船怔住,“给我……做?”
“回去躺着。”单桥说:“这间毡房不能做饭,我去厨房,过半个小时回来。”
叶小船将自己团在硬邦邦的榻上,听着外面柴油发电机的轰隆响声,胸口一点一点变得柔软,酸胀。
不到半个小时,单桥就回来了,因为双手都端着碗,只能用肩膀掀开厚重的毡房门帘。
叶小船赶紧跳下去,“哥,我来!”
毡房里原本有一股不重的膻味,此时全被饭菜香给取代。
单桥给叶小船吃不惯的羊骨头剔了rou,重新加料烹饪,配上土豆、蔬菜,做成一大碗羊rou手抓饭,还单做了份番茄疙瘩汤。
热气扑在叶小船脸上,顿时就把叶小船眼睛熏红了。
“这回能吃了吧?”单桥说。
叶小船几乎将脸埋进了手抓饭里,狼吞虎咽。
“慢点。”单桥坐在榻边,也不看身后的叶小船,手伸到炉边取暖。
叶小船将手抓饭和汤吃得干干净净,“哥,我去洗碗。”
单桥没阻止,只说:“厨房在两点钟方向,跟人说声‘谢谢’,他们听得懂。”
这一趟救援,忙碌的不仅是单桥和前哨班,守边员们也都累得够呛,此时正围坐在厨房里的木桌边喝酒吃rou。
叶小船不常说“谢谢”,洗好碗和勺子后,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柴油发电机不可能开整晚,炉子也烧不到天亮。
单桥将垫子和铺盖都展开,让叶小船趁炉火还没熄赶紧睡。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叶小船累是累,却没有什么睡意。
住毡房,就意味着睡通铺,区别只是在于人多人少。
另一个毡房里住了金岷海四人,而这个毡房只有叶小船和他哥两人。
“哥,你睡吗?”叶小船在被子里问。
单桥拿上军大衣,“我出去一会儿。”
“你去哪儿?”
“前哨班。”
叶小船不吭声了。如果没有前哨班的帮忙,就算单桥就在库塔,最后恐怕也无能为力,单桥去前哨班,自然是感谢对方。
库塔村到前哨班,一来一回也得花不短的时间,单桥回到毡房时,炭火已经快熄了。
叶小船早就将两人的垫子和铺盖放到一起,见单桥回来,就从睡热的被窝里挪去另一个被窝。
“哥,你睡这里。”
我给你暖过被子了。
单桥身上带着明显的寒意,靠近时叶小船甚至闻到了风雪的气息。
单桥躺下时,他就靠了过去,在黑暗里放肆地靠在单桥身边,“哥,你冷不冷?”
“睡觉。”单桥说。
叶小船感觉到单桥语气中的疲惫,不敢乱动了,悄悄伸出手,环在单桥的被子上。
炉火终于熄灭,毡房的温度一点一点下降。
叶小船只得将手收回被子里,捂得暖和了再去抱单桥。
单桥是背对着他的,哈萨克族的被子又厚又硬,他虚虚地抱着单桥,还以为单桥不知道。
在叶小船又一次将手伸出来时,单桥动了一下。
叶小船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听单桥说:“睡不着?”
嘴快于脑,叶小船脱口而出:“有点冷……”
炉火熄灭之后,毡房里确实不如之前暖和,但并没有冷到睡不着的地步。
守边员们都不会将炉火烧到天亮,一是没有必要,二是炭火毕竟是炭火,一毡房的人都睡着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叶小船说完心跳都快了起来。
冷不冷,冷到什么程度,单桥就在他旁边,还能不知道?
他自觉说错了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