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但幸而有了敬臣你,是下凡的星宿,来保佑大启河山的。”
疏长喻闻言皱眉:“这谁说的混账话?”
他身为臣子,竟能弥补皇帝功德,乃至下凡救世,简直是荒唐。若是涉世未深的官员,听到这个难免飘飘然,但疏长喻却知道,这样的话,能将人捧上云层去,狠狠摔得粉身碎骨。
方余谦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道:“不过民间传闻,夸你治河有功的。”
就在这时,船上的艄公开始吆喝了。方余谦连忙拱手告辞,转身匆匆上了船。
那艄公这便解开了船,撑着篙,将船推离了河岸。
方余谦摇摇晃晃地站在船上朝疏长喻挥手。他身后山色青翠,层层叠叠,水面波光粼粼,烟雾缭绕,俨然就是一副泼墨山水。
疏长喻面朝的那个方向,恰好是北。隐约之间,水光山色,他透过了这层层的山水,看到了北方的兆京。
他登时眼睛有些酸涩。
他定了定睛,转过身去,逆着送行的人群,往回走去。
“去查一查。”他吩咐空青道。“那个我下凡救世的谣言,是哪里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疏丞相这个窥探景牧牧的行为,好像女孩子窥探前任的微博喔←_←
第65章
自从那一日起, 那谣言便像是插了翅膀一般。莫说坊间议论纷纷,就连湖州的各大茶楼酒肆里, 都编出了疏长喻的话本传奇,搁在了说书先生们的案头。
湖州百姓本就苦于黄河连年发水,可祖宗基业再此, 又别无他法。从前不知多少任父母官下定了治水的决心,可是却于事无补;又不知从京中派来了多少治水的官员, 可仍旧没什么起色。
尤其到了这几年,黄河水患愈发严重, 每年灾民无数,掏空了皇帝的国库, 可银两被层层盘剥, 全进了各级官员的口袋。
可疏长喻的手腕堪称雷厉风行。
他本就年轻,可身后有那么个绝大多数官员都惹不起的家族。他来了湖州,半年治好了贪污腐败, 从层层官员手里将那些捞走了的银子全都收了回来,又将地方豪绅狠狠盘剥了一遭,只用了两年多, 就将黄河水患治好了。
更令人咋舌的是, 当初那些受他盘剥的豪绅也丝毫没有怨言。黄河一治好, 湖州水路便畅通了, 南北货运顿时节约了大半成本,让这些富商豪绅也从中获利不少。
故而,湖州上下没有不敬佩感激疏长喻的。那流言一来, 百姓们便随之变本加厉地传扬了起来,一时间竟越传越夸张,将疏长喻传得神乎其神。
空青查了两日,只说是自北边传下来的。但这流言人多口杂的,实在寻不到源头在哪里。
疏长喻这两日听着那神乎其神的消息,愈发觉得心神不宁,觉得这地方待不下去。可是若说要回京城,他心中又隐约有点犹疑。
那一日,疏长喻受湖州知府之邀,去茶楼里喝茶。
这湖州知府是早疏长喻两届的进士,出身寒门,同其他相同出身的进士相比,也算是官途坦荡,节节高升了。可如今与舒畅一相比,仍旧低他半级。
这知府上道的很,素日里本就清廉,疏长喻来后,又唯他命是从,与他配合得不可谓不积极,故而也为疏长喻减少了不少阻碍。
二人方坐下没多久,便听到隔间外的说书先生抚尺声一响,抑扬顿挫道:
“话说那大启王朝,国运衰微,风雨飘摇,已是到了气数将尽之时。那玉皇大帝,派各路龙王盘踞黄河南北,却偏偏空出个山东来,让这大启大地,旱涝成灾,势必要改朝换代。
却说那大启开国皇帝□□,不忍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便自天上偷下一颗星宿,交与挚友疏老太爷手中。疏老太爷将那星宿朝底下一抛,落入凡间——
便就是那匡世救国的疏三郎是也!”
茶楼各处听到这里,一片叫好声。
那湖州知府坐在隔间里,撑着脑袋听得可谓津津有味。这做官的,总该有什么求的,要么求财,要么求权,要么求名。他们这类寒门出身、不贪不腐的,毕生所求,也不过是个芳名百世。
如今疏长喻这模样,是湖州知府羡慕不已的。世间百姓,若崇敬一个人至极,定要将他奉若神明,替他编造出神乎其神的故事。细数历史上,位列仙班的文人本就少之又少,而像疏长喻这样,尚在人间便被神明一般传颂的,古往今来怕是只此一人。
湖州知府倒是不嫉妒。他同疏长喻共事三载,知道疏长喻为了这黄河之事是如何宵衣旰食、一丝不苟。而不仅勤奋,他那治积ye河方略也是出神入化,竟将黄河治理得服服帖帖,可谓千古奇闻了。
听到这儿,湖州知府也不由得嘴角上翘,抚掌笑着要同疏长喻说话。可他一侧过脸,竟见疏长喻面色不虞,脸上竟没有一点笑模样。
下一刻,他便见疏长喻起身,径直走除了隔间。
湖州知府连忙跟上,便见疏长喻径直走到了说书先生那儿,抬手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