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大启开国皇帝这般考虑,也是为了怕地方兵权太重引起内乱,可如今反的不是地方军而是一地百姓,这各地薄弱的地方军便也难成气候了。
疏长喻治河时征用过湖州城防军,记得总共也不过三万,平日里Cao练得也不勤,就当当岗哨、抓抓地痞流寇。这也正是这伙人能够连破四城,如入无人之境的原因。
那些灾民走投无路,个个都是不怕死的;领袖是个小将领,故而兵法也是懂的。他们一路劫掠,将粮饷也省了,反倒是灾民跟着起义军有了饭吃,各个恐怕都勇猛异常。
疏长喻越是这么想着,眉头皱得越紧。
他刚走出门,便见空青牵着疏寻栀正站在门口等他。疏寻栀还一副睡眼惺忪的小模样,见他出来,开口用那软软糯糯的嗓子便喊他。
疏长喻脚步都来不及停,吩咐空青道:“带小姐去吃饭。”说话间,他扯过一边侍女手中的披风,朝肩上一裹,便快步走了出去。
疏长喻平日只晓得忙公事,心又粗,疏寻栀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子。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空青。
“空青哥哥,天还没亮,爹爹去哪里呀?”
空青抬头,便见漫天星斗的夜色中,只有天际泛了些白。疏长喻一袭青色披风,快步行在夜色里,担了满肩的星斗。
那模样,像是将整个天下都护佑在身后一般。
“爹爹有事忙呢。”空青放软了嗓子,低头牵起了疏寻栀的手。“走吧,吃早饭去。”
——
天刚放亮,湖州城防将军和湖州知府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那城防将军如今五十多岁了,胡子白了一半,跑进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
疏长喻未作耽搁,便将此事告知了二人。
城防将军本就连气都喘不匀了,此时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脸色煞白。
“十余万……!”他叹道。“还不算此后加入的那些,到了湖州,恐怕二十万不止!湖州守备军如今不过两万八千人,纵然全是行伍出身,可若要抵挡……”
说到这儿,他喉咙哽住,说不出后头的话。顿了半晌,他重重叹息了一声,闭上了嘴。
疏长喻看他这年迈模样,越看越觉得此人不能上战场。他这一大把年纪,又是个武举人出身,混到现在不过驻守一城,实在难堪大用。
他对湖州知府道:“烦请郑大人遍告城内和百姓,且做好准备,最好收拾行装,携家中老幼往南方躲避。住周边村落的,一律入城或南迁,不许留下,待战事结束,再回家不迟。城中贴出征粮告示来,其中城中富农及以上的,要求他们必须捐粮捐款,所得款项,皆去城外百姓手里购置粮草。届时守城,定要有充足的粮食。”
湖州知府一一应下。
“一会我便去信玉门关与京城,让我兄长和陛下派兵增援。”疏长喻道。“届时来回至少需得半月,我们将这半月守住,便可等来援兵,以转守为攻。”
疏长喻又转向那个将军:“集结全部湖州守备军,整装待命,严守湖州城。你再派个手下,去南方各州郡寻求援兵。”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道。“请将军亲自去吧,务必要快。南方各州郡的将军,您皆熟识,届时调兵遣将,容易多了。”
“可下官走了,湖州谁来守?”那将军颤巍巍地问道。
疏长喻不假思索,看向他。
“我来守。”
这一日告示贴出去,便顿时引得城里炸开锅了一般,议论纷纷。
但湖州粮钱征收得倒没什么阻碍。湖州百姓短暂的惊慌过后,便有不少人慷慨解囊,乃至将家中钱粮捐出大半。这也不无得益于疏长喻这几年在湖州做下的事业,可谓解救了一方水火之急,湖州众人自然也是记在心里的。
而此时的疏长喻,正和湖州守备军的偏将林宏争执不下。
“黄河本就是天堑,易守难攻。按着如今山东叛军的攻城速度,要不了两日便会抵达黄河。我们大可在此处设下埋伏,待其渡河时攻之,至少能令其折损几成。”
疏长喻今日在去湖州府衙的路上就已经将此事打算好了。
可林宏态度却是出奇的保守。他一听之,便连连摇头,道:“疏大人,而今之计,应当死守城池。湖州自有数丈高的城墙,若出城应战,恐怕有去无回,自我折损啊。”
疏长喻皱起眉:“如今敌明我暗,他们不知道我们有防备,此时出其不意,不正中其下怀?”
林宏却是坚定地摇头:“疏大人,您不能让湖州将士,跟着我们白白送命呐。此一招险棋,恕在下难以从命。”
疏长喻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他方才和林宏争执时,已经将排兵布阵、攻击次序同林宏说得清清楚楚,可林宏就是一味地不答应。他此时也懒得再在他身上多费口舌,开口道。
“林将军,一来我官衔在你之上,军人就当令行禁止,我说什么,你便去做什么。二来,这士兵生来保家卫国,为了拒敌而死,本就是死得其所,何来白白送死一说?若因为你缩头缩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