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
晚上自然又是一个难眠的夜。
湮沉沉坐在沙发上,不敢走进卧室一步。
许泱泱回去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旷寂寥的屋子,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将她牢牢地锁在里面。
对面雪白的墙壁上,倒映着她的影子,弱弱小小的缩成一团,无助又可怜。
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很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找上她?
为什么要对她做这样的事?
她跟他无冤无仇,自己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就是她了?
墙上的影子晃了晃,像是被风吹拂而过的柳枝条,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但是她房屋的窗户是关上的,她自己又没动,墙上的影子又怎么可能会动呢。
湮沉沉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不想再看那影子。
周围的空气凉了下来,有微弱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身后,她知道,是他——
湮沉沉很想逃,但是她觉得逃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这个鬼东西像是影子一般的跟着她,赖定了她!
悄悄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温温热热,上一次深夜jianyIn的感觉还残留着,似一颗生根发芽了的种子,正以极快的速度,侵占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许泱泱说,鬼婴靠吸收母体的生命而成,婴儿一旦形成,是堕不掉的,他将母亲的肚子作为生长的土壤,如同强盗一般掠夺养分,待到时机成熟,就分娩脱落,而养育他的母体,自然也会油尽灯枯,彻底死亡。
缩成一团的湮沉沉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她不敢想象,自己怀上一只鬼的孩子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寂静的小屋里,响起她轻微的抽泣声,她缩成一团,伤心又绝望。
墙上的影子晃了晃,便停下了,黑漆漆的静驻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在凝视着沙发上的湮沉沉,良久良久之后,“他”才发出一声悠久眠长的叹息,风散而去……
湮沉沉是过了三天后,才见到许泱泱口中说的那位“大师”的。
“大师”并不像“大师”,而是一个年轻人。他穿着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还背着一个背包,打扮的像是个大学生,一头凌乱微卷的短发被一个发箍压着,统一梳向了后方,英俊清爽的脸上一副无欲无求的表情,只是眼下那一对明晃晃的黑眼圈,暴露了他此刻的倦意。
“小姑娘,你被恶鬼缠身了。”
那年轻人仅瞄了她一眼,就淡淡的开口道了这么一句话。
湮沉沉有些吃惊,不仅因为他的年轻,还有他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上问题的能力。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让湮沉沉明白了眼前这个人跟其他人的不一样,他不是常安寺里那些卖弄玄学的假道士。
“是的,他已经缠了我一个多月了,您能帮帮我吗?”
“帮?”年轻人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用一只手托住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望着她,反问道,“怎么帮?你要我去跟他打架斗法吗?我是看风水的,可不会捉鬼。”
湮沉沉:“……”
那年轻人大概是见她一脸无措的样子很好玩,半响又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他’是被Yin间判决永世不得轮回的大恶者,最不该出现在人间,一旦被‘他’缠上,必将永劫不复!”
年轻人话说的凶狠,原本就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中的湮沉沉这下小脸就更白了,饱满圆润的脸盘几乎是退尽了血色,她几乎是抓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年轻人的手,哆哆嗦嗦的开口:“大师,要怎么样,才能把他赶走?”
“这个无解。”年轻人摇摇头,然后悄悄将自己的手从湮沉沉那里抽了出来,“那东西的道行在我之上,你的命数我看不透也猜不到,所以无解,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在你身边潜伏这么久,都还没下手,想来你身上一定有他忌讳的东西。”
“什么意思?”湮沉沉有些不明白,什么叫“还没下手”,他明明每晚都对她……
她不愿意回想晚上的经历,那分明就是一个又一个强jian未遂的现场!
“鬼魂想要在人类女子的腹中安胎,其实条件很苛刻,不然人类世界遍地都是鬼婴了。他必须在全Yin的环境和时间与女人交合,才能顺利将Jing气注入女子体内,而能怀上鬼婴的女人也很稀少,她的命格必须是天煞孤星,极Yin之身,否则Jing气一旦注入,就会被阳气所灼,功亏一篑。”
原来如此,所以他每晚对她做那般下流的事,却没有真正进入她,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你的生辰是否在七月半?”
“不是,我是在四月份。”湮沉沉摇了摇头。
年轻人听完,原本懒洋洋的眉头逐渐凝聚,他伸手算了算,有些迷惑不解:“那就奇了怪了,你既不是极Yin之身,又不是生在鬼节,‘他’为何会找上你?”
“……”
一番话,说得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