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色一暗,岸边立刻点起各色灯笼,绵延数里,映照的江畔五彩绚烂,不似夜晚。如方予恒所言,画舫中的歌ji舞女只有坐在船中才看得快意。玲珑水袖,丝竹乐声,看得人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沈异生和沈惑弦的席子就摆在方予恒旁边,两人时不时的挨着头说悄悄话,沈惑弦那张昳丽绝lun的脸面对着沈异生时,嘴角总是漾着笑意,更是让方予恒有些吃味。
幸而不多时,一位侍女端了银盘过来,上面摆着一壶酒和几个小杯。三人一一接过,那侍女临走时向方予恒眨眨眼,他便知道事已成,心情一下轻松起来,只等沈异生药效发作。
果然过了片刻,沈惑弦便紧张的扶起失去意识的沈异生,他赶紧站起身道:「沈兄可是不胜酒力?」
沈惑弦紧皱着眉,也不答话。方予恒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殷勤地帮着扶回客栈,一路上沈惑弦身上传来的香气好闻得几乎要让他克制不住邪念,他又是谨慎又是大胆的深吸几口气。
好容易撑回客栈,沈惑弦没有立刻开门,只是对他道「请回」。他知道这是要赶人了,却嘻皮笑脸不肯走,僵持了一阵,沈惑弦无法,只好开了门,他也立刻跟着挤进去。
等沈异生一被放到床上,他就凑近想把美人拉进怀里肆意疼爱,指尖连衣物都没沾到,就被一把推开。
「滚。」
沈惑弦也不问他想做什麽,脸上也没有羞愤讶异之态。他忍不住想道,果然是惯於受男人玩弄的婊子,看这架势竟是熟悉的很。
「小美人,看来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麽呀?」他笑笑道,笑容却是有些狠戾。「看样子你不记得我了。真伤心,这麽多年来,我却忘不了你呐你说,那些莺莺燕燕、庸脂俗粉,怎及得上你半分?」
他伸手欲抓住对方下巴,却被闪了开去,也不在意,只是耸耸肩。
「这副清高模样装给谁看呢?沈异生吗?哎,我说沈小兄弟他知不知道你和男人苟合时那股子sao劲?」他看着沈惑弦隐隐发怒的脸,更加得意:「看来是不知道吧,否则他怎能只与你称兄道弟?若要我来,初次见面时便会将你狠狠压在床上,天天Cao日日Cao,Cao的汁水淋漓,只能哭着喊好哥哥饶命。」
「说完了麽?」沈惑弦冷冷道。
「还没呢!」他恶意的凑上前去。「就不知道当年,我爹和我家那几个侍卫,干的你爽不爽?」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方一双眼睛在烛火中倏地由黑转紫,盈着一层诡异的气息。男人慢慢站起来,朝他走近,「你你你」他一下回过神来,颤抖着想後退,沈惑弦已经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他拼命挣扎着,嘴里大叫:「妖妖物救──」
可惜声音从被压扁的喉管中迸出後,只余下嗬嗬几声。别说外头现下热闹非常,就算万籁俱寂也不一定有人会注意到这几下声响──眼见这方予恒就要被活活掐死,那双乱挥舞的手忽然从兜里翻出了什麽,迳直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腕贴去。
沈惑弦立刻感到一股剧痛,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手,仔细一看,却是一张注有法力的平安符──原来自从人妖一役後,稍微富有的人家都会习惯给自己孩子配上做过法事的平安符,本来此类物品多是装神弄鬼之人所做,讹人用的,哪知今日竟遇上真品。
方予恒大声咳嗽捂着喉咙倒在地上,见自己重获生天,连忙连滚带爬的逃出去。剧痛之下,沈惑弦来不及再次抓住他,听得门外那纨裤一阵「有妖物!有妖物啊!」的大喊,赶紧把昏睡不醒的沈异生背起来,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冲出屋外。
城里是不能再待了,人妖关系不比以往,可现在还是夜半,城门未开,他只好带着沈异生躲在桥下。
那浑帐想是给沈异生下了蒙汗药,才会这般动静都不醒。他半是心疼半是歉疚的轻轻吻了吻青年的额头,夜里更深露重,他想了想脱下外衫,覆在青年身上,自己再缩进对方怀里。
直到天亮,他都因为手臂上那层过电般的剧痛而清醒着,幸好没人找过来。
「惑弦哥?」
头上传来一声轻呼,他知道沈异生醒来了。
「异生,等下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对方想也不想便答好,接着慢慢直起身,他也从对方怀里钻出来,见沈异生迷茫地打量着四周,只好轻咳一声道:「那方予恒不是好东西,他故意灌醉你我,想想谋财害命,幸而我发现得早,所以没有中招,把他教训了一顿,只是这城里待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我竟看不出」沈异生又疑惑道:「但方兄衣着华贵,又是城中世家子弟,怎地会看上我们?」
沈惑弦指了指他背上的行囊,「里面不是有很多你师父给你的法器麽?」
「啊竟是为了这个麽。」沈异生苦笑道:「我自己用不了,反倒都忘了身上有这些东西。」
自从失忆之後,他的一切都是沈惑弦告诉他的,包括他们从他很小时便相识。他本是乞儿,年岁大些後,他便在医馆做学徒,过了不久,又拜了一名道人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