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在杌子上坐下,把纸包拆开,里头是摆得整整齐齐的糖果,最下面却还压了一个纸条。
“要记得吃饭。”
五个字直直白白,言简意赅,甚至把明珠看愣了,握着这个字条说不出话来,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抿着嘴笑了一下,轻声说:“这个笨蛋啊。”
*
神策军和征西侯的大军在南方苦战,明珠除了不能出宫,在宫里还算是自在,有捷报传来,她也跟着欢喜,若说吃了败仗,她也是惴惴不安,严鹤臣的家书隔三差五就寄来,给她讲一讲人情风物,却很少提及边塞困苦。
姚皇后倒像是和明珠关系亲厚了几分,有时也会叫她一起去万福宫里收拾东西。万福宫里的东西很多,种类也十分冗杂,明珠在某日里,突然发现太后的经书里面,藏着一篇太后亲笔抄录的,最后一句写的却是:“我心有愧,愿兰贵人早登极乐。”
素白的宣纸已经隐隐泛黄,明珠盯着这两页纸看了很久,腐朽的味道从纸页里流淌出来,太后愧疚兰贵人,以至于连亲手抄录佛经都不能弥补,一个念头缓缓升了起来,这个想法十分荒唐可笑,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他叫来宁福,轻声问:“熙和姑姑现在在哪里?”
宁福挠了挠头说:“离太后落葬都有月余了,约么是在替太后守陵。”
明珠点头,一字一句道:“好生盯着她。”
从万福宫里走出来,心里满满当当地,像是有一块巨石如鲠在喉,她走了几步竟然觉得脑子都开始昏沉了,她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觉得胃里像是被烧灼了一般。
尔雅扶着她,小声问:“郡主这是怎么了?”明珠摆摆手说不出话来,却见郑容远远地坐着肩舆经过,看见明珠情形很是不好,忙叫人去传肩舆,如今太后薨逝,姚皇后对后宫的管辖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雷霆万钧,她当真是风头无两,再没人能管得住她了。
“去太医院请位太医为莘乐郡主好好瞧瞧,好端端的怎么脸色这么差。”她笑得风情万种,可是一个巨大的不安却从明珠心底升腾起来。
73、73...
明珠的心被拉得紧紧的,可若是在这个时候回绝,岂不是轻易便露了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太医院的张太医已经到了,张太医约莫是四五十岁的光景,身材颀长而销售,山羊胡显示出一股子Jing神矍铄的味道来,他把手指搭在明珠的手腕上,明珠看着他沉yin的模样,感觉自己像是滩涂上面垂垂待死的鱼一般。
严鹤臣每次和她温存之后,都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措施,可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若是在这时候有娠,简直就是直直白白的打他的脸,给他公然送了一顶绿帽。说出去也十分的不好听。
明珠向来也不是个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可这几日食欲不佳也是真的,起先她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不担忧也是不可能的。
“郡主的身子并无大碍,不过是暑热太盛冲撞了,吃两贴药就好了,不妨事的。”张太医说着,就开始写方子。
明珠在心里头长长舒了一口气,让尔雅谢过太医,去煎药。郑容摸着肚子坐在明珠旁边,亲厚地拍了拍明珠:“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暑热太盛,也不要总四处走动,等天黑了再逛逛也就得了。”
她是个笑面虎,手腕不是一般的高,等闲明珠也不愿意和她有什么过多往来,她只浅浅笑着应了:“日后我自然要听郑小主的了,算起来,郑小主这孩子有些月份了,不知道在什么月份生呢。”
提到孩子,郑容也确实是难得地温柔几分:“约么在冬日里头。”
“冬天的孩子性子柔和,”明珠舒展着眉宇笑着说。
“你才是一等一的好性子,若是我的孩儿能像你似的温柔可亲就好了。”天家的恩情,哪个不是面子上说得好看就得了,郑容轻轻拨了拨头发,淡淡道:“只是皇上如今也不过而立年岁,日后有的是皇子公主,想来也不太珍惜了。”
皇上的情形不好,只怕宫里头没什么人知道,紫禁城里头的嘴巴是最严的,从上到下只长了一张嘴,主子爷想要让外头知道什么,大家也只知道这么多。
明珠和郑容又这般说了一两句话,郑容便走了,她本来也只是适度向明珠表达一下关心罢了,她虽然已经拉上了张有翡这根线,可明珠的身份金贵,她自然也不愿意放松。
明珠把人都送走了,独自在床上靠着,倚着螺钿柜她把玩着自己的衣角发呆,她一个孤零零的人,在这宫里头总觉得没着没落的,这时候却又听见了尔雅走进了通传说张太医来了。
方才不是刚刚诊断过么,这么一会子的功夫便又回来了,看这意思,莫不是她身子还有些不妥?
明珠说了句请吧,就见张太医连药箱也没拿就走了进来,他四平八稳地给明珠行了礼,用目光瞟了一下在宫里头侍奉的奴才,明珠懂了他的意思,让尔雅把人都带了出去。
张太医给明珠行了个礼,脸上藏了三分春风拂面般的笑意,柔声说:“给莘乐郡主贺喜了。”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