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9。
这一折腾,两人到后半夜都没睡着,奈何屋中只有一张塌,所以不管怎么闹别扭,他们也只有躺在一张塌上的份儿。
顾如辰等到他都快亮了,还没睡着。
他悄悄爬起来看着李无涯,看了半响,他又怂了,往被子里一缩,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
天光渐明,顾如辰又爬起来看着李无涯。李无涯皱着眉,睡得不是很安稳,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他看着他的脸,悄悄靠近了些,再靠近了些但他再三犹豫,还是放弃了。
李无涯在他心里始终是不同的,他喜欢他,也敬他,在他心里,他就像一尊神邸一样不可亵渎。
暗叹一声,他轻轻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略微急促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如辰”
“嗯?”
迷蒙间,顾如辰听到李无涯在叫他,本能的先应了一声。随即他突然惊醒,抬头一看,外头天光已大亮。
李无涯额头上一层细汗,竟是梦呓。
这人居然会梦见他?真是天大的稀奇。
他暗自好笑,李无涯好像被梦魇住,不安极了,反复喊着他的名字:“如辰”
“嗯。”
顾如辰撑着下巴看着他,突然闷声低笑,不过他没有得意多久,就听李无涯急急道:“如辰,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以前李无涯总是劝他,回青岩去回青岩去。昨晚上,李无涯也让他回去,回恶人谷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这个人,总是希望他回去,总是希望他能避祸免灾。
总是希望,他能远离纷争,能在一个世外桃源长大,无忧无虑的过活。心怀济世,每天摆弄着他的药草,碌碌无为,但光风霁月。
李无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一年,他在浩气盟目睹师叔被师父偷袭杀死,那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绿荫葱葱的小道上,他手持霜锋下了山。
转眼,他在风雪里上华山,看见那个孤零零坐在雪地里的小小少年,他对他伸出了手。少年抬头怯生生的看着他,一起身,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现丝丝窘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就是师叔的徒儿,听掌门说起,才恍然明了。
他每年回去不了几次,但每次都能看见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一次见他都比之前高出一点。他的脸也长开了,圆溜溜的眼睛成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黑白分明的瞳孔还是那般懵懂,不谙世事。
渐渐的,那双眼睛越来越深邃,渐渐的,唇角常含温润笑意。渐渐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被发现后又窘迫的快速转移。
他看着他长大,看他与众师兄弟谈笑,每当他走过去时,他又低头一笑,匆匆离开。
他曾反思,顾如辰为什么那么怕他,但是没想出结果。
山门外,他风尘仆仆赶回。
匆匆一见,擦肩而过,犹记那个翩翩惊鸿的雪白身影,冷冷清清的站在门口等他走近。明明是偏偏少年郎,玉树临风好风姿,却总是不敢正眼对上他的目光。
随着他的步伐,强压眉梢欣喜,渐渐的,越来越不安。
最终,在他路过时微微启唇,但什么也没说,错身而过时,再也没有掩饰眼底那抹悲伤和失落。
“这是”
“那个人的遗物。”
他看着锦盒中的雪凤冰王笛,俯首,“掌门,我去归还吧。”
看得出,他在青岩过得挺好,眼角眉梢都是散发着他有多高兴,一双眸子像天上的星辰一般亮。
这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多好,可千万,不要走上那个人的老路啊,就在青岩呆一辈子吧,永远不要踏足红尘。他在顾如辰热切的目光下想。
画面又一转,他回头,看见一身灰尘的少年郎牵着马背着包裹,下巴抬起,骄傲得不行:“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还有那个,他一离开,就累得从马背上栽下来的少年郎。
在恶人谷牢房的日子,是他这一生最煎熬的日子,不仅身受煎熬,内心也受着煎熬。他知晓天命,却无能为力,他甚至能看到自己未来的命数,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往那条路走。
抬头看到顾如辰,心中五味杂陈,当年翩翩少年郎,已经长成了能忍辱负重的青年,一身红衣染血,明眸冷漠,眉梢是锋利的怨恨。
终究,还是误了他的好年华。
他曾在心里起誓,这一生,誓要护他周全,既然他无路可走,那就给他杀出一条路来。
可他始终还是势单力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血泊中衣袂翻飞,最终不堪重负倒了下去。
他梦见顾如辰死了。
梦醒后,顾如辰好奇的问他:“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一晚上都在叫我的名字。”
他瞧见青年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定了定神,依旧觉得梦中那种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头疼欲裂的,他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