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尾声)
在成顷无故昏迷的第三天,医院终于查出了他的病因——重症预后综合征。
他始终没有醒来,生命体征却一直是稳定的。
肖衢给他安排了最专业的护理团队,却很少亲自去看他,也再未去过花拾。
热闹了一个月的别墅再次冷清下去,肖衢支走了管家与侍者,偶尔去待上一晚上,试图再次在主卧里梦见盛羽。
但总是长夜无梦,安睡到天明。
那日醒来,他头痛欲裂,一抬手,竟然抹了满手的泪。梦里的情绪撞进现实,心像被撕裂成千万片,随着盛羽的消逝而跌落无踪。
盛羽终于来见他了,告诉他“我爱你”,告诉他“再见”。
八年前他们来不及说爱,也来不及道别,如今一切都画上了休止符。
他从床上起身,摇摇欲坠,几乎没注意到睡在一旁的成顷。这个梦预示着结束,明明是与过往无异的早晨,有什么东西却不一样了。
推门离开之前,他看了看成顷,心跳忽地一滞,怅然若失之感铺天盖地般袭来。
那种熟悉的、亲昵的、怀念的感觉没有了,正在安睡的青年Jing致漂亮,苍白得恰到好处,于他而言,却只是一个寻常的陌生人。
他没有试着叫醒成顷,看了看挂着的军礼服,几乎是以逃离的方式离开别墅。
一整日,都过得心不在焉,直到管家打来电话,惊慌失措地说:“肖先生,成少爷出事了!”
成顷陷入昏迷,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说来古怪,他时常将成顷当做盛羽,此时却再也找不到那种心情。
成顷没有亲戚,他承担了所有费用,花拾的经理不住向他道谢,他什么也没说。
日子突然回到了过去的轨道,没有成顷,更没有盛羽,陪着他的只剩下相框里的老照片。
再也没有梦到过盛羽,可也再没有做过噩梦。
半年后,成顷醒来了,身体非常虚弱,丧失了被打致重伤之后的所有记忆。
肖衢站在他面前,经理抱着他痛哭流涕,他渐渐明白,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眼前瘦削的男子,肖衢只觉陌生至极。
经理在一旁一遍一遍地哄:“快叫肖先生。”
成顷似懂非懂,茫然地出声:“肖,肖先生。”
肖衢眼中灰暗,“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及时找我。”
死里逃生的人总是格外珍惜生命,好似生死之外,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成顷从经理处得知,自己因为反抗客人,被打至重伤,连医生都说活不了了,后来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然后主动跟了肖先生,之后又因预后综合征昏迷,成了植物人,现在能够醒来,堪称第二次奇迹。
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听上去却像别人的故事。成顷坐在床头,独自消化了很久。
比起死亡,与客人打架、被肖先生豢养,好像都成了平淡的小事。他轻轻抱住膝盖,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但那位肖先生,却几乎没来探望过他。
快要出院的时候,他认真思考过一个问题——将来是继续当肖先生的金丝雀,还是坦坦荡荡走自己的人生路?
唯一的家人已经因病去世了,过去的22年,他没有机会为自己而活,如今孑然一身,解开镣铐的话,或许能够过上想要的生活。
只是不知道,肖先生是什么态度。
他没有钱,负担不起昂贵的医疗护理花销,若是没有肖先生,经理所说的“奇迹”大约不会发生。
?
成顷出院那天,肖衢抽空回到别墅,对成顷的辞行并不感到意外。,
或者说,他只是无悲无喜,怎样的意外都无法再拨动他的心。
成顷说,想完成尚未完成的学业。他点点头,给了成顷一张卡。成顷不愿接受,他沉声道:“拿着吧。”
然后转身离开,再无别的话。
他少时温和善言,这些年却成了少言寡语的性子。半年前偶尔逗一逗成顷,或是被成顷逗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他在成顷身上看到了盛羽的影子,现在却半屡熟悉的气息都捕捉不到了。
但他不想亏待这个男孩,毕竟他曾在成顷处沉溺于短暂的幻觉。
钱与地位他都可以给,唯独心不行。看上去成顷也不需要。
这样便是最好。
春节之后,助理告诉他,成顷出国留学,顺利的话,今后可能不会再回来。
他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助理又问:“今年需要提前订机票与住宿吗?”
他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框,惜字如金,“订。”
盛羽牺牲的时候是冬末春初。大地回暖,人却再也不会归来。,
摆脱家庭之后,每一年冬末,他都会一个人去盛羽服役部队附近的小县城住上一段时间。
其实小县城离盛羽曾经驻守的地方有一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