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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失策了。他想。他承认自己很妒忌丁雨锋那个不速之客,然而才刚刚意识到这已经让他变得迟钝起来。
这几日雷昂突如其来的忙碌,虽然不至于不适应,但毕竟他们已经在这座城市连续过了好几年清净恬适的偷闲时光,落差肯定是有那么点儿的。偏偏这几天的林曦一反常态,时不时的找丁雨锋麻烦不说,甚至在雷昂面前也有些强硬,自作主张先斩后奏的事多了,脸上也一副愁云满布眉头紧锁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痛快吧。
如果当初偷偷追着雷昂从本家一起出来的不是他林曦,而是木阳、入江岁、陈画舫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雷昂早就再次失联了。就因为林曦一直乖巧安静,从来不多事,完全不会妨碍雷昂的行动,令行禁止,所以偷溜回国内逍遥自在的雷昂才容忍身边多了这么个“累赘”,还允许他住在同一屋檐下。对,这是学长的家啊,自己有哪怕一丁点儿的立场反感那个奴隶的出现吗?
——最后被赶走的一定就是那个新来的奴隶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林曦无法抑制的冷战起来:其实自己才是雷昂计划之外的那个不是么。
他这几天一直找丁雨锋的麻烦,还打乱了两人欢好的节奏,今天丁雨锋是被雷昂嫌弃了,可是如果没有他林曦的夜袭,丁雨锋也不一定会赶上那犯错的时机。雷昂宠那个奴隶是天见其成的事,等教训完丁雨锋,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脉络肯定会清晰明了。
林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惜额头上还是开始冒出冷汗。
乖巧安静的“小学弟”变质了,这个家里就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更糟糕的是现在木阳、入江岁和陈画舫这三个亲近旧属也被雷奕带过来了,如果雷昂在国内这边需要帮手的话,不一定非得是他林曦。
不知道学长能不能容忍他这几天的糊涂。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让雷昂知道他知错了,他会改,会继续像以前那样乖乖的。
地板上的凉意传递到膝盖,甚至连门内不经意流出的水汽都感觉是暖的。跪的时间久了,又渐渐的染上细碎的疼痛,在腿上蔓延开。罚跪虽然简单,可从来不是什么容易挨过的差事。丁雨锋喜欢跪着,可是那是在主人跟前儿的时候,亲昵、安心,服侍主人做些什么也容易——与目前这被阻挡在门外的境地完全不同。
林曦看了他一眼,这个新来的奴隶就在那窘迫焦灼,完全不知所措。他的神情和肢体更是毫无掩饰的渲染出让人很不适的观感。林曦垂下眼,心里的自嘲完全逃不过:那奴隶不像样又如何呢,雷昂照样许他留在离得近的地方。
完全不能伺候的周到呢。
林曦在小走廊的低柜里拿了一双干燥的拖鞋放在丁雨锋手边。
丁雨锋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林曦惊到了。林曦没有正眼看他,放下拖鞋,神色漠然的走开——丁雨锋总不至于蠢到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吧。
那边雷昂虽然是想着需要给丁雨锋一点教训,但是走过他身边时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无论何时都很亲昵的举动。卧室门和主卫的门离得很近,雷昂踩着拖鞋从浴室出来,鞋子上沾的水很快shi了地板。
没走几步,一双干燥的拖鞋出现在他的脚下。
雷昂低头一看,丁雨锋还跪在那里等着他。
“主人”奴隶不敢太靠前,也许是整整一天的冷落让他不安,丁雨锋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扔下了公文、换掉职装裹上浴袍的雷昂终于觉得脑子空闲了下来,虽然现在已经深夜了。而他此时也终于有点好奇丁雨锋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总公司有没有批准他去上班之类的,他这种在分部没两个月就回调的小实习生肯定少不了被非议——天知道雷昂这些天没去公司错过了多少好戏。
看着小奴隶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脚下摆放拖鞋——还是两只鞋子都挨得很近的那种摆放,一点都不方便穿,雷昂什么也没说,把脚伸进干燥舒适的拖鞋里,抬腿迈进了卧室,理都没理丁雨锋。
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雷昂以为自己能很快睡着,结果躺的都快累了,又换个姿势翻来覆去倒腾了许久,反倒越来越Jing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睁开眼,突然就开始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生气:丁雨锋在门外跪了那么久,现在应该知道回房间休息吧?!腿还想不想要了!
也不知道又瞪了多久,雷昂刷的一声撩开棉被,翻身下床,拧开房门,一气呵成。
门口小走廊空空如也。
——居然真的回房了。
瞧着丁雨锋房间房门紧闭,郁闷的雷昂一不留神梗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个儿翻来覆去的失眠简直有病。
以后丁雨锋的房间不许关门!雷昂暗自咬牙。
这一点林曦就做得很好,那小孩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隐私。
雷昂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林曦房间果然开着门,只不过,林曦本人也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手里拿着个杯子,正朝雷昂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