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中秋节刚刚过去,白渊一派就在朝廷上参奏洛州刺史罗郁渎职的事件,证据确凿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罗郁的贪腐已经超过了大家默认可以接受的限度,白渊的奏折里十分含蓄地说:“纵然水至清则无鱼,然而水太混的话就会把所有的鱼都呛死”,这一下即使是裴伤之那边都很难维护他了,因为过分的贪婪就是在斫伐自己的根本,于是昭宪皇后马上派出御史到洛州接管衙门,调查财务方面的详情。
一个半月之后,御史回到京城,呈上了查证的数据整理资料,确实是贪污款项非常大,然而其中有一件更离奇的事情,就是罗郁的私人金库里根本没有这么多钱,资金差额非常大,他平时无论怎么消费,短时间内也花不了这么多钱的,即使将家里的金银珠宝抵偿进赃款,也仍然是远远凑不出这笔数字。
白圭立刻就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这么大一笔钱,罗郁到底给了谁?
罗郁落马,对于白渊这边自然是一件好消息,虽然事情还远远没有彻查清楚,然而裴尚书那边暂时是有些黯然了,之前的旺盛火苗消减下去一些,于是白圭、慕容钦和袁无咎这一天就一起去酒楼喝酒。
凌霄楼中仍然如同往常一样热闹,袁无咎虽然是中了状元,如今又是朝中的正式官员,然而还真的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因为他的俸禄虽然不是很薄,然而也算不上丰厚,皓京城居大不易,他的家底又很薄,因此必须节俭度日,所以虽然久闻凌霄楼的大名,自己之前却从没来过。
来到这酒楼上一看,只见果然气派,一共三层楼高的建筑物,下面那高大的砖石地基平台还不算在内,因此楼宇建筑十分高大,里面的布置也是十分Jing美,墙上挂着名人字画,那笔法一看就与县城酒馆中的绘画技术不在一条线上,水平高出了许多;金银器皿也就罢了,就连挂着的灯盏也是琉璃彩灯,可想而知到了晚上,这里该是多么的五光十色,流光溢彩,难怪在这里坐着的人都是穿着绫罗绸缎,一副营养良好的皮相,而且那表情都是悠然自若,很有一种皓京主人的感觉。
白圭本来想进入雅间,不过袁无咎摆手道:“还是坐在大堂里吧,这里比较热闹,而且,我也习惯了坐在这样的地方。”
白圭笑着点头道:“倒是和慕容有一样的爱好,他也是不喜欢在单独的包房里,总觉得有些憋闷,就算是打开窗子都是一样,有一回我问他要怎样才能舒服?他说最好是把门也打开,那么就还不如坐在大堂散座了。”
袁无咎看着慕容钦,暗自一咧嘴,确实是啊,慕容钦这样的人知道的就是天苍苍野茫茫放马牧羊,夜晚的篝火边大家一起烤羊rou,传着酒囊喝酒,然后围着篝火跳舞,肯定受不了那小小的包房,虽然其实雅座也是够宽敞了的,不过对于习惯了坐在一望无际草原上的人,这样的房间当然是显得有些狭小闭塞。
慕容钦抿嘴一笑,在府里后花园烧烤也是很不错的。
三个人坐下来点了几个菜,一边聊天一边等菜,过了一会儿,菜肴陆续端了上来,他们刚吃了几口,就听到楼梯上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响,袁无咎正对着楼梯,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几个腰间佩戴着名贵玉饰的青年公子从那里走了上来。袁无咎对这几个人也是见过的,当时就微微一皱眉,低下头来继续吃菜。
偏偏那几个人也看到了这边的一桌,如果只是相貌孤寒倒也罢了,关键是袁无咎这一身陈旧的布衣在这满楼光彩服饰之中格外的显眼,从他的衣服自然而然就看到他的人,那清高冷嘲的气质在这充满了安闲自得的地方也是格格不入,就好像皇家御马群里突然撞进了一头野驴,而且还是浑身带着刺的,让大家都很不舒服。
从袁无咎的脸,几个贵公子自然就看到白圭的身上,对于袁无咎他们还要想一想才会记得起他是谁,然而白圭可是皓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多年以来稳坐皓京chao流第一把交椅,平民们的目光仿佛永远都是围着他转的。这些贵公子的家世虽然难免有一定的差异,然而白圭被这么多人所迷恋,凭借的不仅仅是身份地位,还有他那出众的仪容风度,这个人的风姿态度在任何时候都是无可挑剔,仿佛永远都是从容不迫风度翩翩,永远都是那么优美,京都的人都说,白圭公子哪怕是突然下雨没有带伞,淋成落汤鸡的样子都一定是好看的,他可以说是世家子弟的榜样与骄傲,然而如今他的家族的所作所为却实在让人寒心。
其中一个贵族青年冷笑一声,说:“原来是京都白玉与寒门状元,外加一个白夷,这样的饮酒组合真的是很奇异啊,我从来不知道世家贵族中的第一流人物居然能与寒门的丧家之犬坐在一起,难道是要这样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吗?”
还没等白圭说话,袁无咎冷笑一声:“我是凭自己的能力考中的状元,如果世家真的这样骄傲,为什么不敢开放考试的资格限定?你们面对寒门的高高在上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旁边一个绿衣男子咯咯一笑,说道:“哪里来的?就来自我们的家世,来自我们的祖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有资格参加科考进入上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