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瑶华宫里,明怀嘴角带着微笑对母亲张贵妃说道:“母妃,崔大人韩大人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如今洛州的那件事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查,所有的线索基本上全断了,已经没有了后患,所以我们很可以抓住这个时间,给皇后和公主一个教训了。”
张贵妃斜挑着凤眼,问道:“哦?他们想出什么办法来了?”
明怀的笑意更深:“从开国到现在,将近两百年了,皇族的人数已经增长了上百倍,礼部统计出来的在玉牒上有记录的人已经达到六十万人,每年耗费的禄米八百万石,而且还在逐年增加,其实户部已经入不敷出,难以支撑,只是不知为什么却一直没有人提起过这个问题。如今眼看距离过年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每年都是年关难过,那些穷困的皇族族人更是如此,这些人一定是很愤懑的吧,本来身为天家的一份子,应该衣食无忧,然而如今却要饥寒交迫,让人怎么能忍耐呢?”
张贵妃眼珠儿一转,立刻笑了:“确实是呢,本身都是一家人,如今却有人凋零至此,连本宫看着都觉得心疼,更何况当朝的国母,皇后和公主怎么忍心让自家人受这样的困窘?一个寒门的人能够考中状元,而皇族却只能在家里忍饥挨饿,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血缘关系已经非常疏远,然而毕竟都是皇亲,怎能如此落魄呢?可恨袁无咎那个家伙,本来说要把他远远地踢开的,偏偏有李微那老家伙在中间拦住了,硬是留在了京中,真没想到一个两个世家,居然和寒门搅在了一起,还都偏帮昭宪明空。”
明怀眼神一飘,想到了李惺那个总是一脸淡然的人,可惜了,居然有这样一个父亲,将来自己登基之后,白家和李家这样的家族自然是会衰落的,家族的衰败就会连累这些本身非常有才华的贵族青年,这就是人的命运啊,在诡谲多变而且赌注巨大的统治上层,站错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两天之后的一个早上,一间略有些破旧的瓦房传出一阵哀痛的哭声,一个女人痛苦地哀号着:“我的儿啊,如果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要到人间走这一遭来戏弄我啊,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的感情啊!”
一个男子的声音懊恼而且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再讲了,儿子得了这样的病,活着也是受罪,到最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我们也已经尽力请了大夫,什么白虎汤、犀角地黄汤也喝了,喉咙里的白膜也挑了,然而挑开不久就又长了出来,实在治不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再生一个也就是了。”
女人听了更加伤痛:“我已经将近四十岁,哪里还那么容易生孩子?我就知道你是想纳妾”
紧接着就是茶碗摔碎的声音:“纳妾?你也不看看家里有没有钱!家里通共就那么两个不成样子的小丫头,你还如同防鬼一样防着,不让我近身!”
女人哽咽了两声,又继续嚎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你的爹爹眼看是靠不住的了”
因为是夭折,所以第二天就请了亲戚朋友办理丧事,足足来了二十几个人,大家挤在并不宽大的客厅里,望着桌子上点着的幽幽白蜡和那小小的灵牌,听着这家的男主人陈诉:“各位亲友,我们作为皇族,虽然经过这么多代流传下来,与开国太祖的关系已经比较远了,然而毕竟血脉仍存,我们是皇家的一份子,本身就带着金色的光彩,国家本来就应该优待我们的。然而看一看我们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简直和城市中的贫民一样,朝廷时常拖欠我们的俸禄,即使能够支领,也不肯足额发放,弄得我们吃这一餐饭的时候,总是要担心下一餐在哪里,简直是朝不保夕,甚至那些四民之中最下等的商户都比我们过得要好,每次摆宴席都是大鱼大rou,我们不敢和皇族近支相比,然而和那些人比较一下总该是可以的吧?”
角落里站着的一个头戴宽檐帽的人听着他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实在有点忍耐不下去了,径直走进房间里,很快抱了一个小小的尸体出来,直接摆在板凳上,手指着男孩的尸体说道:“这么年幼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大家还想继续忍受下去吗?找公主,要俸禄!”
他的这个行为立刻激发起了那些人的情绪,许多人摩拳擦掌地说:“对,找公主,要俸禄!”
男主人说道:“现在我们就去宗亲府,一定要让他们把拖欠的俸禄和节礼在过年前发下来!”
于是以男主人为首,一帮人抬着孩子的尸体就呼呼啦啦向外涌去。
这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从另一间房里步态优雅地走了出来,虽然看不清她的脸,然而也可以察觉到她脸上那微微的得意笑容。
女子抑扬婉转地说:“孙先生果然高明,那人说了半天的废话,都不如先生一个动作几句话的激发效果好。”讲真白喉这种病即使是嫡支皇族的幼童,得上了也是十分危急的,倒并不是瘟神专欺负穷皇亲。
那孙先生抬起头来,展露出的是一张相貌堂堂的脸,这位孙先生面孔方正,眉毛浓重,而且两眉之间的距离非常短,一些细小杂乱的毛发连绵不断,几乎将两条眉毛连接在一起,让人感觉这是一个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