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以刘御史为首。刘御史和林御史皆是御史台大夫,林御史以正直犀利胆大而著称,刘御史比林御史也不遑多让。写了一封千言奏折,洋洋洒洒一长篇。
御史有闻风而奏之权。
按着朝中惯例,被御史们正面弹劾的官员,不能当堂辩解。而是要自请回府,等待天子下旨彻查。
眼下正是忙碌主持恩科事宜的要紧关头,谢钧一旦脱帽回府,这等美差便只能拱手让人。
惯例就是用来打破的。
以温和好脾气闻名的谢尚书,在刘御史上了奏折之后,不但未脱帽告罪,反而义愤填膺的指责刘御史“捕风捉影”“污蔑朝臣”。对刘御史含沙射影中宫皇后不孝的言辞,更是毫不留情地痛骂了回去。
“……我在年少时,继母待我如亲子。没有继母,便没有我谢钧今时今日。继母徐氏,过往确实不甚光彩,可大齐从良嫁人的女子不胜枚举,难道都要轻蔑鄙夷不成?”
“我谢钧,不是那等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人。我将继母视为亲娘,恭敬孝顺,从无忤逆之举。”
“皇后娘娘未出阁前,对自己的祖母也格外敬重。宫中内外那些暗指皇后娘娘不孝的流言,纯属无稽可笑之谈。”
“长子谢元亭被逐回老宅,皆因他品性不端。丁姨娘病了数年,一直在内宅养病,从无人苛待她半分。”
“治家不严这条罪责,我不能担下。”
“御史确有闻风而奏之权。不过,这绝不意味着身为御史便能信口雌黄,仅凭捕风捉影,便污蔑朝臣。”
“为了一证清白,臣恳请皇上下令严查谢家。若谢家也有如俞家那等作恶多端为恶一方之事,臣自会认罪,请皇上重罚。否则,便请刘御史收回这份莫须有的奏折,并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向臣赔礼道歉!”
谢钧慷慨激昂,字字铿锵有力。
如果有人见过徐氏在俞太后面前慷慨陈词的模样,便会霍然惊觉,谢钧此时的模样,和徐氏如出一辙。
这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从骨子里颇有相似之处。被逼到困境中时,总会爆发出出身于市井的“光脚不怕穿鞋”式的泼辣无赖。
反正,随你刘御史怎么说,我一不认账,二不脱帽离朝。
刘御史被气得够呛,张口便要反击。
坐在龙椅上的天子,轻飘飘地张了口:“朕信得过谢尚书。刘御史不必再多言了。”
刘御史:“……”
刘御史气得想吐血。
再厉害也敌不过天子的偏心啊!
没错,天子明摆着就在偏心谢家。你能怎么样?
谢钧如暑天饮了杯冰水,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舒畅至极。刘御史也如喝冰水,不过是在寒冬腊月……
陆阁老张口打圆场:“刑部接了俞家的案子,正忙着调查。谢家之事,纯属家事。既未伤人,也无人递送状纸。既如此,在朝堂之上也不必再闲议了。”
“想来,太后娘娘也不会坐视皇后娘娘声名受损,定会命人严查。”
盛鸿目光一闪,淡淡说道:“陆阁老言之有理。诸位爱卿有事便启奏,无事便退朝吧!”
第855章 后续(一)
退朝后,盛鸿立刻回了福临宫。
“明曦,今日祖母她们进宫,应对如何?”盛鸿的目光急切地落在谢明曦的脸上。
谢明曦弯起眉眼,微微一笑:“祖母表现得极为Jing彩。”三言两语,将椒房殿里发生的一切道来。
说来说去,不免要说及丁姨娘。
谢明曦在盛鸿面前,极少提起生母。偶尔提起,也多是冷淡如冰。今日语气倒是颇为平和:“……母后诘问之下,丁姨娘并未乱言,替我全了颜面。也省了我不少麻烦。”
盛鸿挑了挑眉,低声问道:“你不恨她了?”
谢明曦想了想,才淡淡道:“准确来说,我一直都未恨过她。我只是愤怒于加诸我身上的不平。”
“自幼时起,兄妹三人中,我天资最为出众。可谢云曦是‘嫡出’,随永宁郡主住在郡主府。父亲对郡主处处容让,对谢云曦也格外好。”
“谢元亭是庶长子,也是谢家唯一的儿子。丁姨娘将他当成了命根子,为了和他亲近,常以眼泪哄着我去谢元亭的院子里,或是让我在父亲面前为她邀宠。”
“那时,我还年少,心肠柔软。亲娘一哭诉一哀求,我便心软。明知对我不公,都默默忍下了。”
“人心不足。我让了一回又一回,到后来,我的退让就成了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为了谢元亭的前程,我被亲娘推出去,做了一枚棋子,被嫡母捏在手心,为嫡姐做牛做马。”
“好在我总算醒悟过来,狠下心肠,斩断一切情意。从那之后,我渐渐变成了一个狡诈Yin险不折手段的后宫嫔妃,变得冷漠无情,变得虚伪至极。我整日戴着面具,微笑示人,可我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说到这儿,谢明曦顿了一顿,抬眼注视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