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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秋叶落尽,寒风渐渐开始肆虐。第一场初雪落下的时候,林婉宜看着秋水居中墙角的数枝寒梅,不经意间便是几声轻叹。
在过去的三个多月里,莲枝没少听到这样的轻叹声,起初时她还会劝上几句,久而久之,摸清自家主子的小心思,她也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把刚沏好的热茶放到林婉宜面前的桌几上,莲枝微探身把边上半开的隔窗合上些,而后才开口道:“外面风雪大,正冷着,姑娘怎好还开着窗呢?”说着,她想起尚在病中的林秋宁,便道,“二姑娘那边据说情形不大好,昨儿个晚上和今儿早上大夫都换了好些个了。”
林婉宜伸出去端茶的手僵在半空,转过头,她蹙眉问道:“不是说微感风寒吗?”
莲枝摇摇头,道:“奴婢从厨房那边经过,听说是傍晚的时候有个小丫鬟疏忽了,给二姑娘服了凉药,才导致二姑娘病情加重的。”她还听说,那个玩忽职守的小丫鬟昨天半夜里就被震怒的小宋氏打了一顿赶出了府,碰上肆虐的风雪,好像一大早就没了。只是这些她不好说给自家主子听。
然而林婉宜却也猜到了一星半点,她垂下眼帘,抿紧了唇,轻叹一声,起身:“我瞧瞧宁儿去。”
莲枝闻言,连忙取了挂在木施上的斗篷过来,替她穿戴好以后,才撑着伞扶她一路往林秋宁住的院子去。
外面的雪下了一夜,在地上铺就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脚踩上去,还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声响,于雪后寂静的园子里格外清晰可闻。走进林秋宁住的屋子时,林婉宜一张雪白的小脸早被风雪吹得通红。
解下斗篷交由莲枝捧着,林婉宜掀帘进了内室。
小宋氏正坐在床榻边,一眼不错地盯着榻上昏睡的女儿,听见动静,她抬头看过来,见到林婉宜,不由拿帕子揩了揩眼角,站起身来道:“这外头还下着雪,你怎么过来了?”因见她小脸冻得通红,念及她的身子,又忍不住数落道,“你身子骨弱,要是受了寒可怎生是好?宁儿还病着,你要是有个怎么样,可教我怎么办?”
林婉宜轻扯唇,“我没事,只是放心不下宁儿。”她看向榻上依旧昏睡的林秋宁,见其小脸烧得通红、唇上却无血色,心中一紧,“大夫怎么说?”
“厨房熬着药,等用了药,一个时辰内退了烧便无大碍,否则……”小宋氏说不下去,又揩了揩眼角。
“母亲放宽心,宁儿不会有事的。”
林秋宁的身子骨一向好,这一回若不是贪玩雪球也不会感染风寒。
正说话间,床榻上就传来一声嘤咛,霎时间教满面忧色的小宋氏松开了眉头。
林秋宁病了七八天,小宋氏也跟着瘦了一圈,而林婉宜每日两边走动,身子也有些不爽利起来。
小宋氏惯来是个信佛之人,倒把一切归在府里自入秋来便没往庙中佛祖菩萨跟前供奉的头上。故而,这一日天色稍晴,小宋氏就张罗着带林婉宜和大病初愈的林秋宁一同去信阳城外东郊历山上的归元寺进香。
林家的车马低调地出了东城门,只花了小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历山脚下。
上山的山道车马行不过,于是在山脚,便改换了轿辇代步。
软轿摇摇晃晃,林婉宜轻轻地掀起半角窗帘向外望去,只见夹道满是参天的古木,虽已是隆冬,但并不妨枝头苍翠茂密。林木交隔间光影明灭,至于其他更多的景致却不得见。林婉宜淡淡地收回视线,正欲放下窗帘的时候瞥见外头道旁埋头往山上走的一个人影,她一愣,手下立时忘了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doge
☆、三十二点蜜
苍翠古柏傲立于时山道之侧,可埋头往山上走的青年行步如风、腰脊挺拔丝毫不逊色与参天古树。从轿中望过去, 林婉宜恰好瞥见那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意外的竟有几许熟悉的感觉。
她看得出神,一时忘了放下被掀起的半角窗帘,直到轿子轻轻地颠簸了一下, 她才陡然回神收回了手。
轿子晃晃悠悠的行进着, 林婉宜微攒着纤细的眉头, 细细地在记忆的长流里琢磨捕寻。
“浓浓不哭, 娘她没有不要我们,只要浓浓乖乖的,娘她……会回来的……”
“快看,哥哥做的秋千,喜不喜欢?”
“哥哥给你买兔子灯,你好好地跟着爹爹哦……”
“浓浓,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
记忆里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慢慢地远去、消散,一个模糊的面容却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林婉宜一下子揪紧了手里的帕子。
“停轿!”
轿子落地, 林婉宜掀开轿帘, 正对上莲枝探过来的布着疑惑的脸,她顾不得解释什么, 抬步下了轿后,快走几步绕到轿辇后面朝刚刚走过的山道往回去。
山道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半分人影。
“姑娘,这是怎么了?”莲枝跟过来,问道。
林婉宜抓住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