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便如身在迷谷里一般,几乎要辨不清方向。
林秋宁如同黄鹂鸟鸣一般清脆的笑声在近遭回荡,林婉宜停住下脚步,也能听见莲枝的轻唤声,然而放眼望去时却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站在一株梅花树下,她微微侧身望向梅林一角,待瞥见一角大红的裙摆掠过,方摇摇头抬步准备过去。只是,她脚下的步子刚刚迈出一步,便感到左手腕上一紧。
一只大掌从她身后左侧方探过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只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
……
后背抵上粗糙遒劲的梅花树干,虽然冬裳厚,但是林婉宜还是不由蹙了蹙眉。她眸中含着惊怒,抬头瞪向突然偷袭自己的人,可当视线撞入那双熟悉的凤目幽潭,被熟悉眼角熟悉的泪痣所灼,所有的惊与怒便在刹那之间弥散。
她呆呆地看向面前高大俊朗的男人,“你回来了?”
声音里有一丝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轻颤。
孟桢的嘴角含着笑意,目光一样落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上。许是方才受了惊吓,小姑娘眼眶微红,眼中有隐隐的水光浮动,愈发衬得那桃花眼潋滟生波起来,柔柔的,如含情脉脉。
在背井离乡、孤身一人在金陵的许多夜晚,这样一双含情目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抬手,如梦中一般轻抚上桃花眼角那粒鲜红的朱砂痣,而擒着那纤细腕子的手却向下一滑,握住小姑娘柔软的小手。
“嗯,我回来了。”
别后方知情浓,或许从前连他自己也没有真真切切地料想到,自己对她早已至割舍不下的境地。他念她、想她,不为她闭月羞花之色,不为她吴侬软语情绵,更多的却是她的那份信任,她的那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灼热的触感落在眼角,也落在交握的手,林婉宜整张脸烫得几乎要作烧起来。她偏过头,躲开孟桢的手,又用力地去挣扎,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挣出来。然而,她那一点儿微末力气无异于蚍蜉撼树。羞恼从心底升起,她红着眼眶去瞪他,“你快松开手!”
她原不知,他出门一趟归来竟会变得如此轻浮不知规矩。
桃花眼中潋滟的水光化作灼烫人心的泪珠滑落,孟桢一下子慌了神,把面上的笑稍稍收敛些许,忙不迭松开她柔软的小手便想替她拭去颊边的泪珠。然而她却极灵敏地躲开了去,轻轻一闪身从离了那棵梅花树,抬步欲走。
小姑娘明显是恼了自己,孟桢心里后悔极了,更不敢真的让她就这样离去,于是一伸手抓住了小姑娘的衣袖。
林婉宜回过头。
凛凛的寒风刮过,吹落她头上的斗篷帽,撩起她的发丝微扬。身后的梅花树“簌簌”地摆动着枝条,细细的落雪伴着零落的梅花一齐飞落,落在她的发顶与肩上,也落在他握着她衣角的那只手的虎口上。
林婉宜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视线从落花掠到虎口的疤痕上。
“孟桢知道自己今天唐突冒犯了姑娘,但这里告诉我,我不后悔。”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望向小姑娘怔怔然的眼眸,他缓扯唇,轻叩问,“时隔三月,孟某只想问姑娘一句话。”
“过去的三个月里,姑娘可还记得有孟桢这个人?”可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想念过他?
“我……”林婉宜翕了翕唇,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抬眸,打量他。
较之三个月前,他变了许多,其中最明显的便是那一双让她常常不敢直视的凤目。与从前不一样的是,那双眼睛里多了许多过往不曾有的神采,是自信,是傲气,更是愈发热切的情意。
仿佛在外头日子并不容易,她发现他好像比之前也黑了些许,从前小麦色的脸庞如今晒得微微泛着古铜色。这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使他看起来更加多了几分男人的硬朗。
“林姑娘?”
他一声轻唤把她的神思蓦然拽回,此时她才愕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关注好像比自以为的要多出许多。而无可否认的是,在那过去的三个月里,她的确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想起那日他在竹林路旁说的话,想起他离开信阳那一日来找自己……
“你曾答应我,会等我回来,”稍稍一顿,他认真地道,“现在我回来了。”你会不会给我一个答案。
过去,林婉宜从不会知道,自己会遇上这样一个男人,让她在见不到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却在见到他的时候心慌意乱想避开去。对上他认真的眸色,林婉宜的一颗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她轻轻地启唇,声音细软温甜,柔声道:“我从来没有失信于任何人。”
“这次也一样。”
——
“哥哥,你嘴巴怎么了?怎么咧的这样大?”瞧着怪吓唬人的。
孟桓捧着热乎乎的白面馒头,默默地往后挪了挪,离自家哥哥远了一些。
而孟桢呢,掰了一块馒头扔进嘴巴里,嚼了几下,忍不住又“嘿嘿”地笑了两声,嘴巴也跟着咧得更大了些。他把自己碗里的菜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