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些什么,这会儿听见陆明远说话便一挑眉,语带三分讶然七分嘲讽,“您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您来,不好意思啊。”说着松开手,见陆明远边掸衣袖边往他身后驴车的方向看,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的视线,掀唇开口道,“眼瞧着时辰也不早了,陆老爷再不走,只怕城门就要关了。”
孟桢尚未回家来的时候,陆明远纠缠了半天,一丁点儿好处都没讨到,这会儿孟桢回来了,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知今日的盘算必是要落空,虽然不免有些暗恨,但到底没有立即撕破脸,只在心底连啐了好几声后灰溜溜地走了。
闹事的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一下子就散了去,孟家小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林婉宜这才从驴车上下来。
走到孟桢身旁,只拿疑惑的目光盯着他,见他微微摇头,便没有开口多问,只默默地走到孟氏身旁扶住她气得轻颤的身子。
孟氏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开口对他们道:“不用管他。”她尚且知道陆明远心高气傲,今日在陆河村丢尽了颜面,自是不会再往这边来。只是……
“姑母如今是什么打算?”孟桢突然问道,“如果铁了心要和离,那就干干净净的断了,不然一直拖下去,只怕后头要吃亏的还是陆雪苓。”
陆明远不会再到孟家来闹,但却一定会撺掇着自己的女儿往这里来,凭他对陆雪苓的认识,那个没脑子的丫头指不定会被拿来怎样当枪使,到最后败了名声的还不是那丫头?
孟桢对陆雪苓没什么好印象,但却不愿意看到孟氏为她伤神。
听他提起女儿,孟氏的面色果然踟蹰起来,她有些犹豫的道:“可就算和离了,雪苓她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啊。”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脾性,孟氏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但性子直脾气冲,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若是陆明远没了对她的顾忌,指不定会把这个女儿祸害成什么样。
孟桢微微皱眉:“姑母不妨去李家走一趟。”李家,正是当初跟陆雪苓定了亲事的人家。
孟氏仍有些犹豫,过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明日回城看看去。”说着,她松开林婉宜的手,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步子,背对着孟桢道,“阿桢,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
孟氏跟孟桢在屋子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期间屋门紧紧地闭着。胡氏和孟海似乎都知道孟氏要说什么,半点儿不好奇,各自散了去忙活,而林婉宜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方回了屋子。
让莲枝把前些天做了一半的绣活拿出来,林婉宜有一针没一针地绣了起来。
鸳鸯尾羽上最后一针收线,林婉宜才剪断了丝线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放下针,一转身就看见孟桢阔步进了屋。
“夫君。”林婉宜弯了弯唇,轻唤了声。
孟桢走过来,瞧见她才绣好的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不由眉梢染笑,“用来做枕面恰好。”说着,伸手在上面轻轻抚了抚,而后牵住她的手,话锋一转,“不过成日做这些也不怕伤了眼睛?”
任由他的大掌包裹着自己的手揉捏,林婉宜轻轻柔柔地笑了笑道,“可也不好什么都不做。”她嫁进孟家来也有好些时日,家里琐碎的事物不提孟桢一一都打理好了,便是些家务事儿,胡氏也不肯教她插手。即便知道他们这都是疼惜自己,可林婉宜心里却过意不去。
前些日子,莲枝陪她在外头散步的时候,她瞧见过别家做媳妇儿的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也偶尔注意到有人有意无意瞥着她小声说着些什么,大抵不过说孟家讨了个千金大小姐回来,成日里当成个菩萨供奉着。
林婉宜不知胡氏她们是否听过这些,但自己细细品着,也觉得自己这个孟家新妇做得大抵是不大合格的。
她微微抬眸,看向孟桢道:“我想,莲枝如今也不小了,我预备送她回家去消了奴籍好找户人家嫁出去。”
“嗯?怎么突然想起这桩事儿来了?”孟桢轻皱眉。虽然莲枝有时候的确挺碍事的,但是他也不是时时都能陪着林婉宜,若是莲枝走了,岂不是叫她寻常身边少了个说话的人。
林婉宜抿抿唇,“总不好耽误了莲枝去。”顿了顿,她声音轻轻的,“况且,这里也不兴使唤奴婢的。”
孟桢这下子琢磨出她话里的意思了,眉头皱得死紧,“是谁嚼了什么舌根子?”
“不是的。”林婉宜摇摇头,在他的手心轻轻地挠了一下,柔声道,“我只是想,既然嫁给了你,就应该学会去适应。我想学着当个平平凡凡的农家小媳妇儿,想学着照顾你。”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可孟桢还是听见了。
他将她揽入怀里,喟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笑道:“傻姑娘,我娶你回来已经是此生幸事,怎还能教你委屈了去?”
“虽然我如今尚且没有能力让你过上从前在娘家的日子,但是给你养个丫鬟还是使得的。二婶二叔和姑母也从不在意这些,别人的话管他作甚。他们不过是羡慕嫉妒我娶了个金枝玉叶回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