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非比寻常,陛下想对付陈家,有他横在中间就又增加了难度。
顺熙帝又道:“景旗临走前曾说过,霍行度此人刚正大义,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但对陈月迎也是用情至深,日后难免为情所困,迷失自己,故而既要用之更要防之。霍行度威望不如景旗,部下虽然听从于他,但实则暗地里是有嫌隙的。景旗说,若他因为陈月迎起了反叛之心,想收他兵权只能从阿宁身上着手。”
顺熙帝的话皇后懂了,顺熙初年,塞北战事不断,萧景旗带兵镇守塞北,一待便是八年之久。八年里,他带领将士们浴血奋战,那是患难生死的交情,那里地方偏僻,又远离朝廷,将士们虽然名义上是保卫大夏,实际上则是奉他为主。
景旗如今不在了,将士们对于他的那份忠义自然便转移在了他唯一的女儿阿宁身上。
其实关于这件事陛下一直是知道的,还有朝臣当年曾进言说萧国公拥兵在外,恐对社稷不利。
她记得当时陛下曾跟她说,景旗是他的亲弟弟,当初不顾生死随他起义,他如今在边关深受拥护都是他应得的。他也相信,景旗纵然拥兵在外,也永远不会背叛他。
是啊,当年的萧景旗自然不会背叛他,背叛大夏。
可如今的霍行度呢,谁又敢断定陛下铲除陈家之时,他不会因为陈贵妃而起反叛之心?
但只要阿宁嫁入了皇家,纵然霍行度想反叛,他手底下的将士们念着景旗当年的旧情,也未必肯答应。
原来,景旗当年已经把事情想得如此长远。
只是阿宁还小,还有一辈子的年华,肩上本不该背负这些的。
——
翌日,初升的朝阳红彤彤的,周遭染着丝丝缕缕的云霞,有大雁成群结队掠过,在天空划下美妙的倩影。
漪宁还未睁眼便听到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她揉了揉眼睛,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一睁眼却隔着轻纱幔帐隐约看到佟迎在收拾东西,她不免十分诧异:“这是在做什么?”因为刚睡醒,她说话时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佟迎笑道:“郡主醒了,方才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准备郡主平日里换洗的衣物,说让您跟着太后娘娘一起出宫呢。”
这话一出漪宁立马便Jing神了,她掀开帘子从榻上跑下来,鞋子也顾不得穿:“你方才说什么,岑伯母让我跟太后一起出宫?你没有听错吗?”
“自然是错不了的。”门口传来皇后的声音,紧接着金嬷嬷把房门推开了。
漪宁顺势望过去,便见皇后穿戴整齐地走进来,瞧见她赤着脚丫子不免嗔了一句:“不像话,怎么就这样便跑下来了,如若出了宫还这样,可就不许你出门了。”
漪宁吓得哪里敢还嘴,慌忙跑回去把鞋子穿上,这才过来挽着皇后的胳膊:“岑伯母,你真的让我跟皇祖母一起出宫啊?”
“是啊,你皇祖母年纪大了,有你在身边陪着我和你岑伯父也放心。刚好我看你最近有心事,出去散散心也好。”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快让金嬷嬷给你梳洗,迟了你皇祖母可就不等你了。”
漪宁乖乖坐在妆奁前,由着金嬷嬷给梳妆。
皇后在一旁看着,面带笑意。
阿宁的头发又黑又亮,这些年又长了不少,像墨色的锦缎一样。经过金嬷嬷一双巧手丝丝缕缕的缠绕起来,美的不像话。
看她因为能出宫开心地眉飞色舞,皇后也为她开心。
昨夜顺熙帝走后,她独自一人又想了很多。不管日后怎么样,当下她希望阿宁能够开开心心。她才不到十四岁,日后谁又知道会出什么变数呢?未雨绸缪固然没错,却也没必要现在就将这孩子禁锢在牢笼之中。
制衡霍行度,或许会有别的办法,未必就一定要把这丫头永远困在宫里,趁着有太后带着,让她多出去看看见见世面也好。
当初如若不是宁姝拉着她去踏青,她也不会跟陛下遇见,自然也不会有如今的这段缘分。阿宁也是一样,如果是上天注定,这次出去她也必然会有收获的。
在这深墙大院里,每日见到的是一样的人,做得是反反复复同样的事,一辈子似乎一眼便能看到尽头。
她自己的一生本是如此了,或许阿宁该得到更好的。
无论怎样,她想再给这丫头一次机会。
找寻过了,便不再后悔。
——
次日傍晚,邵恪之正亲力亲为地帮灾民们修建房屋,突然鸽子落在了自己肩上。
取下书信看了上面的内容,他眉头拧了拧:“这丫头怎么突然出宫了?”
98章、闹事 ...
出了皇宫, 漪宁觉得海阔天空,似乎一切都变得新奇而美好。
太后年纪虽然大了,但体力倒是还不输旁人, 带着漪宁跋山涉水的, 丝毫不在话下。
两人出了长安, 在潼关待了三五日,吃喝游玩,倒也十分的逍遥自在。离开时大家坐在马车里,透过窗牖看着远处的山水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