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草菅人命的事情也干得出来。虽说他们被逼为寇事出有因,可反叛谋乱便是死罪,咱们如若不派兵围剿,是不是不大妥当。”
邵恪之将公文放下,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原有想过,只是那上千号人原都只是平民百姓,若非被逼无奈,谁不愿好生过日子呢?与其用武力解决,倒不如安抚人心,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才是上策。”
“可是……”
邵恪之抬了抬手:“那些人落草为寇,但仍有亲眷在冀州城,他们必然是会回来寻的。如若从这些亲眷身上着手,晓之以利弊,想来会有兵不血刃的法子。”
“只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回来,只怕是不敢回来,咱们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啊。”
邵恪之右手握着茶盏,大拇指腹在茶盏的外围摩挲,漆黑的双目幽远难测,静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缓缓抬目:“再等两日,如若他们还不回冀州,到时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是。”蔡鸣应着,缓缓退了出去。
不多时,有衙役进来禀报:“大人,外面有人自称是安福郡主的贴身侍卫狄青,说有要紧事要面见大人。”
“狄青?”邵恪之神色徒然一变,来不及细思,对着衙役道,“让他进来。”
狄青进来后,对着邵恪之行礼:“大人。”
狄青此时来见,邵恪之心知应有大事,也顾不得许多,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会在此,郡主呢?”
狄青禀报道:“郡主随太后娘娘出宫后来了冀州,今日一早到达冀州城外戚连山下的客栈。今晚上属下发现了一棵无花果树,因郡主爱吃,属下便和佟迎去摘果子。后来发现客栈情形不对,急忙折回去,郡主却已经被戚连山上的土匪带走了。听客栈掌柜的说,他们要抓郡主回去做压寨夫人。”
“大人,听闻山上土匪众多,足有上千人之中,还望您能想办法救救郡主。”见邵恪之不说话,狄青又道,“毕竟,郡主来冀州城也是为了找您的。”
邵恪之一双眼早在听到狄青说阿宁被土匪抓取山上时便已跟外冷冽,如今听到最后一句话,他面色稍稍有了缓和,但想到那丫头如今不知何等情况,到底有些坐不住了。
他径自出门去,对着外面守着的赵源道:“把牛晋等人的家眷召集起来,本官有话要说。”吩咐完又对一旁的另一个守卫道,“去找蔡大人点兵,本官今夜就要攻山。”
101章、是我 ...
如今天色已晚, 蔡鸣向邵恪之禀报了公务后便回了自己的府邸。谁知刚宽衣打算睡下,就有人过来禀报说邵大人今晚要攻山了。
蔡鸣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方才他主动请求攻山时大人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如今怎么突然间就改了主意?邵大人的脾性, 这几个月了他仍是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如今也不是该琢磨这个的时候, 他急忙穿戴整齐去点了兵,向邵恪之复命。
邵恪之早在暑衙门前召集了牛晋等人的家眷,大家对于马上要攻打山寨一事表现的十分惶恐,毕竟山寨上的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儿子丈夫兄弟,哪个会忍心呢。
见邵大人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却不说话, 终于有个老汉走上前, 对着邵恪之双膝跪地乞求:“大人, 我那傻儿子没见识, 做事情又容易冲动,一时脑热跟着大伙儿做了盗匪,他们并非有意与朝廷为敌,还恳请大人您能饶了他一命啊。”
“是啊大人, 您就饶了他们的性命吧。”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 跟着跪在了地上。
有人带头,所有人纷纷下跪求饶:“恳请大人饶恕他们吧。”
望着匍匐了一地的百姓, 邵恪之心绪颇有几分复杂。他原本迟迟未曾下令攻山, 就是因为这些百姓。可如今他们居然抓了阿宁,他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时,蔡鸣点了兵过来复命:“大人, 臣带来了三千将士,听凭大人发落。”
邵恪之看他一眼,又望了眼远处排列整齐的士兵,淡淡道:“无须那么多,五百足以。”
蔡鸣难以置信:“大人,那戚连山上的土匪足有千余人,五百人敌众我寡,戚连山地势又十分险要,易守难攻,只怕……”
邵恪之抬手制止他:“那些土匪不过是冀州灾民临时组织的队伍,皆不是骁勇善战之辈,我冀州将士以一抵五不在话下。何况,我们虽然攻山,但乃是智取,不可强攻。”
智取?蔡鸣看着邵恪之,心中寻思着,莫不是大人已经想到什么方略了。
邵恪之转而将目光落在仍旧跪在地上的诸位百姓,朗声道:“乡亲们,本官知道,你们的家人是被逼无奈才做了盗匪。虽情有可原,但他们如今掠夺他人财物、强抢民女却是国法难容,本官身为钦差更不可能坐视不理。而今夜,便是攻上戚连山将那些人绳之以法的时候。你们如若愿意配合本官,届时本官定会上奏圣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百姓们一听自然激动,连连应着说必然唯邵大人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