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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宁倚在栏杆前望着漫无边际的澹澹黄河,心情也格外舒畅, 脸上笑容灿若昭华, 自是美不胜收。
邵恪之在旁边Yin凉的桌边坐着喝茶,举手投足间皆是矜雅气度。
看她站了许久还不过来,便道:“那边太阳毒, 当心晒伤了皮肤,少站一会儿为宜。”
漪宁闻声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邵恪之亲自为她斟了茶水,她接过来一口饮尽,又长舒一口气:“若说起来,我平日里也的确怕晒的,不过在这船上,看着万里江河,突然便觉得晒一晒也是值得的。”
邵恪之笑笑:“你平日不是没少陪着太后出去,自己也在外面待过两年,如今这样子倒似是没出过远门一般。”
漪宁摇头:“那怎么能一样,江南水乡是温婉缱绻之美,像少女一般,不比黄河,是另外一种豪迈,令人想到的也是巍峨雄壮的英雄气概。何况,”
她略顿了顿,低下头去,声音小了许多,“陪在身边的人不一样,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声音虽小,邵恪之耳力却是极好,闻此淡然一笑,眸中似有戏谑:“郡主的性情与寻常女儿家不同。”
漪宁抬头,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邵哥哥是说我不懂女儿家的矜持吗?”
她楚楚可怜地瞪着他,双目滚圆,里面氤氲着一汪春水,别有一番动人滋味。
邵恪之微怔:“没有,如此甚好。”不觉间,他双颊倒也觉得有些热了。
漪宁却是没注意这个,只还回想着方才的话,觉得他认为自己不矜持,有些郁闷地单手执头,另一只手拨弄着茶盏的盖子,突然转首:“其实我还是很少跟男子接触的,邵哥哥与我自幼相识,我在你身边的感觉确与旁人不同些。说起来,除了宫里的侍卫太监,我是真没见过多少男子,同龄的更不必说。邵哥哥不知道,我在外面待的那三年,也从不跟男子说话的。”
邵恪之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内心有些想笑,面上倒只是温和点头:“嗯,我知道。”
“嗯。”她也应了声,双手捧起茶盏要喝,置于嘴边才发现里面竟是空的。
是了,她方才过来时一口气给喝干净了,无奈之下又将茶盏放下。
邵恪之见了,又重新为她斟了一杯。
其实方才喝茶是想掩饰尴尬的,倒不是真的口渴,如今见他又倒了一杯,漪宁却也没接,只是又转头看着周遭的山水:“虽然出宫多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黄河呢。”
太阳不知何时躲到云层中去了,邵恪之见那边没了日头,起身邀漪宁一起去了栏杆处站着。
“黄河两岸时有战争发生,古往今来,也有不少的边塞诗人借黄河描绘那些金戈铁马,‘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漪宁转首看他:“我知道这诗,柳中庸的。”
邵恪之静静凝视着万里江河,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一处道:“黄河那边是塞北之地,时有蛮夷侵袭sao扰,多少男儿胸怀壮志,保家卫国,或许一辈子的光Yin都埋在了那里。”
漪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江河浩渺,滚滚波涛汹涌,一眼望不到尽头。
原来那里,便是父亲常年驻扎之地。
当初蛮夷侵袭边塞,以不可挡之势占据我大夏数座城池,岑伯父为了鼓舞边塞将士的士气,御驾亲征。父亲和岑伯父是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二人联手自然大破蛮夷大军。不过,在最后一战时他们轻敌中了敌军埋伏,父亲为救岑伯父,被万箭穿心而死。
“古来征战几人回?”她双唇翕动,渐渐沉默下来,一股无以言说的沉痛在心间蔓延。
“阿宁……”邵恪之张了张口,终究只是沉默。他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在她面前提这些的。
漪宁只静静望着远处滚滚波涛:“北夷部落数百年来皆是我中原心腹大患,前朝皇室延绵四百年,也时常受到他们的sao扰,纵然和亲,仍不过换来短短几十年的太平。我大夏从高.祖至今,也已达二百余年,与北夷之间还是僵持不下,战争泛滥。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局面何年何月才会被打破……”
“北夷强悍,叱咤近千年屹立不倒,若想除之恐怕需要几代人的辛劳。不过,驱除掳达,收复河山,这一日总会来的。”他双手负立,衣袂翻飞,双目浑浊中燃烧着欲望之火,令人望而生畏。
漪宁看着他:“先前在邵哥哥的阅朗轩看到过不少兵书,邵哥哥也有这般雄心壮志吗?”
邵恪之垂首,迎上她的目光后淡然一笑,转而去看远处此起彼伏的山脉:“与蛮夷来一场正面的较量,的确是我此生宏愿。纵我一人之力不能将其彻底歼灭,也想消一消他们的气焰。”
想到父亲的死,漪宁心头有些复杂,无数话哽在喉头,最后只化作一句:“男儿当如是。”
怪不得他身为文官却自幼习武,还存留那么多兵法韬略。
两人静静站立,缄默无言,气氛突然变得不一样起来。
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