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就是个乡野村妇挂在口头上,犯了错也说是自己不识字不懂规矩就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难道她四哥还能跟这样的村妇斤斤计较吗?
她正心急如焚之际,却听外面吵吵嚷嚷,却是黄氏过来了。她偷偷摸摸地探出身往外看去,只见黄氏领着二蛋,那二蛋捧着一个折断了的弹弓,一路哭天嚎地,脸上却没有一滴眼泪。黄氏则大声道:“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二蛋不过出去玩了一圈,就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我这当娘的心都要化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周围邻居被她尖锐的嗓音引了出来。大家看着她和二蛋,表情都不太好看。
她那个儿子,也就是她自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如珠如宝地宝贝着,在外人眼里,二蛋这孩子就是连狗都嫌的熊孩子,不是今天踩坏了东家的菜畦,就是明天偷了西家果园的水果——如果说只是偷几个果子,大家也都不介意的,可二蛋不但偷拿,还把好端端的果子都摘了扔在地上,自己拿不走的,就宁可这些果子都烂掉。零零总总,这些事情加起来,任何一户人家都不可能会觉得这孩子好。
可是黄氏却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坏事一样,把他说成一个小可怜,竟是被人欺负了,她这当母亲的自然要帮儿子讨回公道来。
有人当即嘲笑道:“哎呦,不知道这回是谁得罪了你家小公子啊?”
黄氏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可是听见旁人喊她家二蛋叫小公子,却觉得十分顺耳,完全听不出对方嘲讽的意味,抬头挺胸道:“就是这林家!他们那个小儿子林缜不就是去长安赶考了吗?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也不把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当回事了,说白了,他们也就是柴门小户,穷得叮当响,和咱们哪有什么区别?得意个什么劲?!”
又有人道:“你说这话可不厚道吧?林家跟苏家到底还结了亲家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嫌贫爱富的人,对待苏家哪里不好?”
黄氏冷笑了一声:“还说什么亲家呢,我看他们就是忘本,现在搬到平远城里去了,也不提携一下自己的亲家,我家那个还在田里拼死拼活地劳作,他们就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那个苏氏也是贱人,嫁了人之后就不管娘家了,净往娘家带些不值钱的东西,白眼狼!”
黄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林兮之就越来越怂,按捺不住往林缜身后躲:“四哥……”
李清凰却不慌不忙地挑了一根晾衣服的细竹竿,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还伸手握住一头用力掰了掰,那弯曲的竹竿又立刻弹回了原样。她拿起竹竿给林缜看,笑问:“好看吗?”
林缜笑着摇摇头,嘴里却道:“好看。”
“就算苏氏很少往娘家带东西,那也很正常吧,她都已经嫁到了林家了,怎么能总是从夫家那里拿东西补贴娘家呢?”
“我呸!”黄氏一手叉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她生是苏家的女儿,补贴娘家不是应该的吗?现在林家发达了,也该把我们这些亲戚一道安置到城里去才对!他们家那个林缜不是当了官吗?手里不知道贪了多少银钱,只要从手指缝里漏一些出来,我们也能在平远城买一座宅子了,但是他们不肯,这不是白眼狼还是什么?!”
“这些事我都不跟他们计较了,可是他们居然还敢欺负我家二蛋!”黄氏掐了自己儿子一把,压低声音道,“快说,是谁欺负了你,娘给你做主!”
二蛋本来正歇了下来,突然被娘亲掐了一把,正要哭嚎,忽然看见林家的木门打开了,门口站着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