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景致一般,快快败落了的好,最好能遣返回金陵老家去,好叫我们耳根清静。哦,对了,您进宫那年太太是不是偷着变卖了好大一片族地?唉哟,这可怎么是好,没有了族地,贾家的根基都没有了,这一家子混账蛀虫可怎么活呢?尤其是宝二爷,他那样的俊俏白面模样,倒是可以去给人作入幕之宾的……娘娘您看,跟着你陶冶的,我一个家生子都有些文采了呢……”
抱琴只顾漫天遍地的胡说,终于气的元春口角溢出血水来。
抱琴用帕子捂着嘴,赶忙叫宫人:“快,该给娘娘灌药了。”
等贾母和王夫人遵旨入宫请见时,贾元春已不能言语,只神志还清醒,一味的流泪,直直看向王夫人,嘴微微张开,像是重复什么字眼。
内宫太监已奏请预备后事,见椒房眷属前来探候也未叫贵妃娘娘有起色,便知是无用了。忙请贾母和王夫人外宫等候,免得冲撞别个贵人,一时各宫妃嫔都来看视。
贾母拉住宫内大宫女问:“公主呢?公主怎么样?老身可否能探看一下公主?”
大宫女满面为难,命小黄门快快请老夫人和太太去外宫,一边道:“公主安好,如今先迁到别宫,主子娘娘亲自下命,必然无虞。”
“陛下和主子娘娘都已嘱咐过,叫太医好生诊治贵妃娘娘,就是不好,也务必要挨过今日。老夫人还是快想些别的法子罢。这话我偷偷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千万别说出去。”
贾母一听,就知皇家还是看重公主的,恐怕公主生是母亡日,不祥,才要娘娘挨过今日的说法。这一想,悲从中来,为娘娘无福消受而悲泣。即便是公主,皇家都这样看重,若是娘娘好好的,后福就在眼前。
贾母和王夫人枯等一日,却未见里面传钦天监,心下又涌出希冀来。到日暮十分,宫门要落锁,有太监出来传谕说:“贾娘娘尚且平稳,太医们正用药,请老夫人先行回去。”
回去家中,邢夫人等出厅迎着贾母请安,又有凤姐,因贾赦传信,不得不回来。只她孤身一个,带着平儿,新生的哥儿与大姐儿,都留在庄子上未归。
贾母心神俱疲,也不理论,只叫凤姐出来襄助李纨照应家事。
王夫人讲了贵妃情形,哭得几欲昏厥,满面泪痕拉着贾母问:“娘娘到底要说什么?”
贾母也思量,张口试了几回,愁眉不展:“什么‘地’,第二字好像是这个音。”
王夫人用帕子握住嘴,哭道:“必是挂念她兄弟无疑了,可怜我的元儿,可怜我的宝玉!”
宝玉也泪水涟涟,贾母倒想起真人先前说法,忙道:“真和了仙人的说法,必然是咱们解厄解的忒晚了,娘娘才如此!仙人说金命可助宝玉,这么来,倒是紧着给宝玉娶一房妻子,给娘娘冲一冲,许是就好了!”
王夫人已乱了分寸,连连应和。
贾母立刻就要张罗起来:“云丫头是你们看着长起来的,根基、人品、模样都厮配的上,况且她有个金麒麟。原是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史家给她求来压命的,谁知自有了这个,一刻没离过身,她长得越发康健,比宝玉还强呢。可见这东西是灵验的。”
王夫人纵然不大称意,也只好病急乱投医。
贾政倒还犹豫,因道:“她又没亲生父母,叔婶都在外任,侄女儿怎么出嫁。况且贵妃的事原还不准,宝玉因他姐姐病重,此时也不该娶亲。再者就是冲喜,只这一二日怎么办呢?”
贾母主意已定,道:“你若同意,我自然有道理。云丫头的终身她叔叔婶子是托付给我的,这上头并不碍着什么。这亲事既是为宝玉,也是为娘娘,才要这么急着办。况且事急从权,越些礼办了才好。”
宝玉和湘云早避了出去。
凤姐原才有些后悔当日把湘云扯进来,原本是好意要成全湘云的心思,只没想到这半年多老太太虽意动,却没定下来,反在这节骨眼上提出来。只是她转头一看湘云满眼都是喜色,几乎忍不住高兴,心里叹一声:也罢,既遂了她的意,日后前程也只她自己消受了。
贾母亲命:“宝玉和云丫头有金玉的道理,这婚是不用合了。明儿就是好日子,立即收拾出屋子来,一概鼓乐都不用,按着金陵规矩拜堂就是,坐床撒帐的。这也是娶亲,寻常百姓家都是如此。况且最要紧的族谱添上名字,快叫珍哥儿进来,我告诉他。”
又看贾政和王夫人,知道他们因宝玉亲事匆忙粗陋不好受,因道:“我的梯己都给宝玉和云丫头留着,云丫头的嫁妆我来补上,宝玉的聘礼除了家里的规矩,我再单单陪送一份儿,都是她们小夫妻的东西。等她们姊弟好了,再摆席请人不迟。”
第102章 风月已凄凉
宫里的贤德贵妃很争气, 公主洗三礼后,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皇宫内外都传说这是贵妃对小公主的拳拳慈母之心,一直硬撑着,见小公主顺利过了消灾免难、祈祥求福的洗三礼才撒手人寰。
太监急报到荣国府时, 王夫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