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勾得人馋虫蠢蠢欲动。
张东来正在厨房里做饭, 燃气灶开最小火,圆肚子的紫陶砂锅在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欢快的小泡。他做的是金钩冬瓜炖火腿, 清澈汤汁翻滚, 金里透红的虾仁、棕润润的宣威火腿和浅碧如翡翠片的冬瓜在汤里载沉载浮,散发出咸鲜清新的香气。
他是个中学数学老师,如今正在放寒假。窗外天气晴朗, 虽然是深冬,却依然和暖得如同初夏,让人觉得懒洋洋的。
无所事事的日子真是太棒了……
胸无大志的青年教师刚刚这么感叹了一句,突然大地颤动,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张东来脚下安安稳稳了几十年的地面变成一块脆弱的薄饼皮,还是煎得又酥又脆那种,被四面八方的力量拉扯挤揉成了渣渣。
灾难降临得如此迅速, 甚至来不及反应,整齐而高耸的楼房就如同被巨人的手一巴掌扇过,拦腰折断、倾塌、陷落。
张东来家在一楼,房屋从中间撕裂成两半,厨房燃气管道炸裂,哔哔啵啵地烧得厉害。
他躺在一堆瓦砾当中,满头满脸的鲜血糊得视野也全是黏腻猩红。原本燃气炉和砂锅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只剩下了悬崖。地面裂开一条深长可怖的裂缝,仿佛直通地心似的。
在他奄奄一息的、模糊难辨的视野中,从黝黑得宛若没有尽头的悬崖底部,冲出来一条巨大无比的方头鲸鱼。
那鲸鱼表皮黏滑而厚实,仅仅只比地面的裂缝小了一圈,当它从地底冲出来时,成吨成吨的泥土、混凝土碎块、钢筋玻璃块从头部簌簌地掉落。
它在空气中游曳,摆动着足有十吨卡车那么巨大的尾部,轻轻松松将残存的楼房又抽倒了几栋。
接着空气隆隆震颤,像是鲸鱼发出一声无声长鸣,而后猛地冲进地面。
原本这片区域的居民楼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张东来迟钝地将濒死的视线转向天空。更多的巨型生物在空中无声无息地游动,遮蔽阳光,破坏大地,让人误以为自己置身深海之底。明明是可怕的灾难,周围却格外寂静,除了楼宇倾塌时沉重的水泥造物轰然落地的声音,和失火的管道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连人类的哀鸣也没有。
活人与死尸在这些巨大而沉默的生物之下全都微不足道,混合在泥土中,跟其中的一块水泥板、一颗碎石子没有任何区别。
张东来头顶变得昏暗,他努力眨了下眼睛。四肢早就被水泥板砸断,痛得麻木和失去知觉。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眨眼,挤掉了眼里变得愈加粘稠的血水,他终于看清楚了,头顶有几条纠缠一起的触手,巨型得像是一幢办公楼,往他所在的位置俯冲而来。
下一个瞬间,他手里的汤勺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叮!”
张东来一个哆嗦,回过神似的将金属汤勺捡起来。厨房和平常没有两样,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