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我这徒儿,自幼遭了不幸,半张脸被火烧毁,世人皆说她丑陋,她这才戴了面巾。皮囊不过俗人眼中假象,既是假象,被迷惑也不足为奇。”
“脸毁了?”叶昭摇头喃喃道,“不会,不会是她……”表妹生得极美,自己怎么会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表妹还活着。
“人于世间修行,功德各有不同,离世自有各自去处。生者若执念太重,倒让往生者不能安生自处。”慧净师太的声音似从遥远空旷处传来,叶昭听的不甚清楚。
“施主的伤,老尼也有所耳闻。今天施主既然登门拜访,不妨多留片刻,待我唤清音过来再替你好生瞧瞧,也不枉缘分一场。”
出家人不打诳语,叶昭想着慧净师太断然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心下怅然若失,连忙还礼告辞。
只是那酷似惜音的眉眼总不由自主浮现在叶昭眼前。求不得,最苦。表妹早已离开人世,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叶昭深吸一口气,扬起头,不让眼角的shi意有流下的机会。
惜音,你生前,答应你的我没能做到。以后,就让我用我的眼替你看遍幽深蜿蜒的秀水,用我的脚为你踏遍风景秀丽的名山。等有一天走不动了,便寻一片桃树林,起一间茅草屋,与你的芳魂终老一生。可好?
山风从枯木中呜咽而过。叶昭伸出手,呆呆地感受着风从指尖划过,就好像表妹小时候经常与她五指交错手牵着手。
惜音,我就当你答应了。叶昭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她又哼起来时那支熟悉的小调。
最熟悉的曲调也有些支离破碎,也许都是山风闯的祸。
禅房中,惜音再次跪在慧净师太跟前。
“师傅,徒儿……”
“无须多言,为师明白。”慧净师太看着清音急欲解释的神情,宽慰道。
自清音那日下山回来,便丢了魂儿似的。除了每日必需的杂事功课时间,几乎时刻跪在佛前,眉头深锁,心事重重。
后来又听其他徒儿提及,这清音好生奇怪,以前下山总要亲自绕道去曾医治的村民家中看上一看,见得他们痊愈才放心,可这次却好像对张家婶子家的这位姑娘特别不上心,只一次就再没亲自去瞧一瞧。可要说不上心吧,也说不通。但凡有师姐妹下山办事,清音总拖她们捎去各种药膏汤剂转交给张家婶子。药包上还附着纸,什么时候下药,火候如何,何时服用最好一一写得清清楚楚。最近几月,钻进书库的时间越来越久,身形日渐消瘦。
当时便猜她这徒儿怕是救了一位令她百般矛盾的人。今日在庵里见到的一幕,应证了自己的猜测。
念及师傅白日解围的恩德,惜音又深深一拜。
慧净师太微笑着扶起惜音,但见徒儿潸然泪下。
“当日清音随师父上山,远离尘世只求心中安宁。可如今……”惜音努力地夹住泪水,“清音不懂佛祖的安排,既已了断,何故又会再相见?”
看着清音迷茫的眼神,慧净师太没回答,等一只鸟扑腾着翅膀落在窗前枯枝上,缓缓抬手一指,“你遇见的都是你该遇见的。”
“可清音不想再见。”惜音急不可耐说道,仿佛说迟了,慧净师太就不会信她似的。她直视着师傅的眼睛,绷紧了下颌,挺直腰身,生恐话语的力量还不够表达她的心志坚定。
禅房一片寂静。窗外,滴滴答答,是向阳处化雪的声音;悉悉索索,房门外布料摩擦的声音。周身的感觉被无限放大,她隐约听到血管里血ye奔腾的声响,独独听不到心跳声。她想起师傅问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她就是你的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惜音岂是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撵走的?
☆、相见不欢
前言:
表妹生气了。
正文:
玄妙庵的侧殿年久失修。恰逢现在太平年月,乡亲们凑齐了善款,这次总算可以好好修葺一番。
本欲动身离开的叶昭也为这事耽搁了下来。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若尽些力。力气,反正她有的是。
惜音正在前院忙着招呼一帮手脚麻利的妇人到后院伙房里帮忙,正说着话就见山门中跨进一人,扛着根木梁呼哧呼哧风风火火直走过来,看左腿,比前些日子撞见的那次要更灵活些,行进间步子没有那明显的淤滞感,不仔细倒也看不太出来有受过伤。惜音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那疏通之药颇为有效,不枉费这几月自己遍寻典籍。
叶昭本来只注意着手上的活计,直到有识得她的妇人打了招呼,才抬眼注意到周围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清音。
此时二人距离不过一丈开外,叶昭愕然,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还见得这么突然。进退两难,略显尴尬。
“咣”一声,叶昭把木料扔在一边,响声吓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她就着胳膊蹭了蹭脸上的灰,欲上前,又把肩头胸前衣摆到处乱掸一通,才近清音前一拱手。
几个妇人驻足观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