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之种。
人类在这片纯净的土地上繁衍生息。他们破坏一切,感染一切,他们不忠且不洁。然,千百年来犯下的种种恶行,都被神看在了眼里。祂不言不语,无悲无喜,却在暗中把人类所得到的一切馈赠都标好了价码。
神说:凡有因,必有果。
恶行结出恶果,罪孽之种,就是这颗悲哀的果实。
安纳塔西亚曾经有幸见到过一枚罪孽之种。
那是在某个荣耀的国度,至高无上的王妃诞下了天生红瞳的孩子。那小王子刚出生便通人言,明人事,且牙齿尖利,有禽兽之齿,毫无悲悯之心的欲图弑母饮血。
宫廷占星师想起了那个神话,那道神谕,辨认出小王子是罪孽之种,于是立马觐见王。
王下令处死自己的亲生骨rou。
安塔纳西亚现在还记得,当时作为宫廷占星师的他,就坐在祭台之前,看着那罪孽之种在临终前那怨毒、不甘又让人有些读不懂的眼神。
“从今以后,我来养你。不过你需要配合我做一些事。”
转瞬之间,阿比斯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突兀的抵达了这位黑暗森林主人的府邸。
“好的。”
阿比斯乖巧的点头,眼中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阿比斯明白,他没有杀意。
不死族的府邸意外的并不如何华丽奢侈,简简单单的家具装饰,让这座大房子看起来空空落落,冷冷清清。
“你叫什么名字?”
安塔纳西亚问。
“我叫阿比斯。”
“你可以称呼我为安塔先生。”
“好的,安塔先生。”
人类的少年抬头注视着银发的不死族,红色的眸子里平井无波,却又似乎隐隐约约溢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黑暗森林里没有光,魔法灯的光映亮了两人的面庞。阿比斯安静的脸孔苍白又瘦弱,在寂静的深夜里,他沉静的眼神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
黑暗森林里的生活正式开始。
安塔纳西亚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给小屁孩搓被单的一天。
阿比斯还太小了,虽然心智远超同龄人,但并不能完美控制自己的生理变化。他偶尔也会犯些小孩子才会犯的错误,比如,尿床。
“没有下次了,听到了吗,小屁孩?”
停下搓着被单的手,安塔纳西亚没好气的戳了戳小孩的额头。
阿比斯瘪了瘪嘴,一双漂亮的红瞳水汪汪看着不死族先生。
“我知道了,安塔先生,我会努力的”
直戳软肋。
安塔顿时什么气也没了。
阿比斯多聪明一小孩啊,他早早就发现安塔对于自己卖萌装乖的样子没什么抵抗力,甚至还有那么几分纵容,于是在经历了刚来时短短一段时间的拘谨后,阿比斯飞快的学会的撒娇大法。
百试百灵。
安塔是真拿这孩子没辙。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那双红色的眼睛注视时,他的心脏就跳动得很快很快,快到让他想忽视都难。
没办法了,只能依着,毕竟,自己还不想杀了这个罪孽之种,他还想研究一些东西
对,只是为了研究而已,就是这样,绝对没有别的原因。
黑暗森林里的生活比想象中好。
安塔会提供吃的喝的,住的房间也很舒适温暖,又由于阿比斯年纪小,暂时什么也干不了,所以一切家务活事实上都是安塔承包了。
幸福得简直像个家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吞噬了姐姐的原因,阿比斯的嗜血症很久没有犯过了。他敏锐的判断着不死族先生的情绪,然后从容的应对,维系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他时常溜到安塔的炼金实验室里,偷偷摆弄那些神奇的器具,猜测其作用;也会趴在窗棂上,欣赏黑暗森林里永恒的月光;不死族先生闲来无事,也抓着他点上一盏灯,摊开书本一字一句教他文字。
太温暖了,太幸福了,这样的日子简直像是偷来的,阿比斯都多多少少流露出许多孩子才有的天真。
安塔并没有伤害他,只是偶尔从他身上提取一些毛发和皮脂,不知道去做什么实验。阿比斯也曾经好奇的问过,可安塔似乎并不想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在春天去收割死灵树的果实,在夏天尝试人类世界的冰点,在秋天看安塔研究一个新的魔法,冬天里一起来了次里里外外的大扫除。
一年过去了,阿比斯十二岁了。
阿比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安塔便让他自己定一个日子。阿比斯想了想,定在了姐姐去世的那天。
就是去年的今天。
睡眼惺忪,阿比斯在鹅绒的被子里打了个滚。这鹅绒被原先是没有的,不死族先生哪需要这种玩意保暖?这还是前几日寒chao初至,见阿比斯冻得小脸通红,安塔偷偷去添置的。
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