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那么傻。”叶队长的手握了握,“放弃他们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自己的政府。杀死帕特星球上所有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他们自己的政府。帕特星球的政区高层已经全部乘坐飞船撤走——明白了吗?是第七区自己舍弃这个星球。我们是第三区的士兵,是第三区的军人,保护第七区的人不是我们的责任。”
“跟我一起去将天基系统抢回来,然后我们回第三区去。我们可以退役。”
叶队长看着赛拉,语气近乎哀求。
“我已经拿到你的退役资格申请书了。我们回第三区去。”
“不,不是这样。”
赛拉慢慢地抬起头,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冰冷。
“我们是军人。”
她是在一次星球风暴中被军人救了的孩子。赛拉记得那天在风暴中救了自己的年轻士兵胳膊被钢铁片划出长长的伤痕。她趴在士兵不算宽厚地背上,说,哥哥谢谢你,你放我下来吧。
年轻的士兵穿着特别的飞行翼奋力地向前飞行,把她推上了救生飞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说,他是军人,军人就该保护公民,这是他们的责任,不用谢。
然后士兵又扭头去救其他的人。
她趴在救生飞艇,看着冰冷的金属渐渐地消失在风暴之中。
长大之后,她报考了第三区的军校,发掘出了自己的天赋能力,被特招入军,然后成为一名最Jing锐的特遣员。
什么是军人呢?
军人就是……就是就算自己死了,也要去保护其他人啊!
“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赛拉怒吼起来,她不再犹豫,双刀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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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他们不是队友吗?”
光屏上投影出了战斗中的两个人。
鸦九的虚影踩在地面上,看着光屏,有些不解地问着身边的青年。
青年一身雨水,靠在墙壁上,银色的箱子搁在他的身边。整个启明塔的塔底空荡荡,只有青年与男孩的投影——两个都算不上人的存在。
江戈坐下来,左手搁在自己屈起的腿上。
听到鸦九的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光屏中投放出来的画面。
“人类世界之中,关系很容易发生变化。上一秒并肩作战的人,下一秒也会拔刀相向。而队友之间,如果理念不一样了,要么渐渐疏远,要么形如仇人。因为……”江戈顿了顿,“人类是种很神奇的生物,能够接受敌人的恶意,却无法接受生死相托的人的背离。”
“越是曾经性命相托,相背离之后,厮杀起来也越是狠绝。大概是因为实在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吧。”
青年的语速有些慢,他看着战斗中的两人,如同在看一场荒谬的悲剧。
鸦九似懂非懂。
“他在退让。”鸦九分析着战斗中的情况,战斗之中叶队长只是在防御,并未真正反击,“她想杀他了,为什么他不反击?”
“因为他喜欢她啊。”
江戈轻声地说。
“看吧,不过是一个有些清醒,又十分无能的男人。”
第三区对内士兵们公布的是特遣员地战死比例是47%。
然而这个比例是虚假的。
进入星际时代,在政治争斗之中,科技的能力反倒在这种并非星域大战的舞台上发挥不了多少功效。而天赋能力者弥补了这一块空缺,他们就像古地球中古时代,主君账下的刺客。
主君们喝着美酒,说自己仁义堂堂,说自己宽待仇敌,说自己淡泊名利。
而效命于主君的刺客们却奔行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去杀那些与主君有所仇隙的人,去为主君铲除那些将会成为他们大敌的人。
在仁君们的美名之下,是那些刺客与被暗杀者们的累累白骨。
星际时代的天赋能力者就是科技时代里,属于权利的效命刺客。
事实上,真正的天赋能力者战死比例是89%。
道理也很简单。
那些衣冠楚楚手握权力的人,他们用惯了天赋能力者这把刀,清楚这把刀有多么锋利,他们自己能够用这把刀去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那么他们自然会担心,终有一天,这把刀反过头来对准自己怎么办?
所以只要天赋能力者还是特遣员一日,还未彻底投效某些博弈中的一方一日,他们在那些权客眼中,都是有危险的武器。
随时可能像贝克特那样,死在某一场政治的博弈之中。
这就是人类。
猜忌,怀疑,私心,永不休止。
而叶队长是个有些清醒的,成熟的男人。
青少年会幻想着拯救世界,守卫正义,而男人只会想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叶队长用这一次的任务作为筹码,为自己和他喜欢的女人争取到了退出政治漩涡的机会。他已经不会再幼稚地想保护十亿人,而只会想着用十亿人来换一个他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