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将手掌按在他的手背上, 柔声宽慰他,“不碍事的,必是小孩子贪吃伤了肠胃, 让太医过来瞧瞧, 就没事了。”
景骊话是说得这么笃定,不过他这话,宽慰卫衍的成分比较多, 他的心里面对这件事也存有几分忐忑,赶着要去那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 他也就没了平日里见到卫衍这个样子, 必会抱住他细细安慰的兴致, 见卫衍有些失态, 只寻了些话来宽解他,随即示意一边侍立的宫女们,赶紧上前来伺候。
宫女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她们知道此时事态紧急,行动间却丝毫不见慌乱,按照规定的章程一步步整过来,在她们忙而不乱地伺候下,景骊和卫衍很快穿戴整齐,来到了景珂歇息的偏殿。
皇宫中,夜间一向有太医值宿,不管是皇帝有个头痛脚痛,还是太后或者后宫诸妃或者皇子公主们哪里不适,都可以随时诊治,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有一青年太医已经在给小皇子把脉了。
皇帝和卫衍进来,偏殿里面伺候的众人,一个个都躬身见礼问安,那太医见此情景,似乎也想站起来行礼。
“事急从权,先把完脉再见礼吧。”景骊抬了抬手,让那太医不忙着请安,走到了景珂的榻前。
“臣遵旨。”那太医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听到皇帝这么说,他很快就坐直了身体,仔细把完脉,又向景珂身边伺候的人详细询问了一番情况,才站起身来,向皇帝回话。
“殿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吃多了rou食,肠胃有些不适,不用开什么方子,先饿几顿清清肠胃,再用几日白粥养养胃,五日之内必会恢复如初。”
景骊听到太医这么说,显然和他原先估计的差不多,不由得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刚才悬着的那颗心。
只要不是景珂吃的膳食有问题,一切都好说,若真是膳食有问题,这必是一场牵连甚广的轩然大波,恐怕还会因那狍子rou,牵扯到卫家头上去,实在是件麻烦事。
没机会的时候,无人会去轻易开罪卫家,一旦有了机会,想要闹事的人,也绝对不会少。
现在太医认定膳食没什么问题,他自是松了口气。
卫衍听到那太医的回话,却有些犹疑。
倒不是他久病成医,如今的医术比那太医还要高明,有了质疑太医的底气,实在是因为今夜值宿的这位太医,看上去太年轻,也就二十稍稍出头的模样,唇上才长出些淡淡的绒毛。
俗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再说大夫这一行,才识很重要,经验也很重要。刚才若是田太医这么说,卫衍肯定就放下了心,但是眼前的青年太医这么说,卫衍却很不放心。
“父皇,大统领,珂儿疼。”景珂在太医诊脉的当口,勉强忍着没哭,这会儿他却开始哭起来,身体蜷缩成小虾米一般,眼泪汪汪地瞧着他的父皇和卫衍。
“哪里疼,臣帮殿下揉揉。”卫衍坐到榻边,伸手摸了摸小皇子的额头,摸到一把冰冷的汗水,他的心更是揪成了一团,“就这么疼着,也不是个办法,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缓一缓疼痛?”
卫衍这么一问,皇帝的目光也“唰”的一下投到了那青年太医的身上,让那太医的额上顿时冒出了些汗珠。
“臣一时也想不到好方法,殿下太小,若是大点可以用些催吐的药水,吐完后会好受些,但是殿下这个年纪,臣怕用了后会伤身体。让臣好好想一想。”青年太医皱着眉头在那里想了片刻,终于说道,“可以让殿下喝点热水,多盖点被子,或者用手炉暖暖胃。”
这算什么方子?能有用吗?这话一出,卫衍对他的医术更是怀疑。
“要不,让田太医入宫一趟?”卫衍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放心,悄声向皇帝建议。
田太医虽然很可怕,每次都把卫衍折腾得够呛,卫衍没事是很不愿意和他打照面的,就算有事,也是要想些法子找点理由不想见到他的,但是在这当口,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田太医可怕是可怕,医术绝对是没话说的。
“不是臣夸口,臣的医术已经尽得家祖真传。再说幼儿积食并不是什么大碍,陛下实在不必如此忧心过度。”原来那青年太医是田太医的孙子。
他听出了卫衍语气里对他医术的极度不信任,这话虽然是对着皇帝说的,话里话外却是在讥讽卫衍那是忧心过度小题大做。
卫衍有没有听出来不清楚,景骊肯定是听出来了。
他冷冷地注视着那小田太医,直到他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有半点怨言,才开口:“宣田太医入宫。”
别说卫衍只是不放心景珂的病情,想要召田太医入宫诊治这点小事,就算卫衍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让他满意的。
田太医今夜没轮上在太医院值宿,歇在了家里,就算快马加鞭去急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