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昏过去的时候,隐隐感知到肚子里的东西翻了个身,还伸出脚蹬了一下他的肚皮。
一想到这个小鬼在自己肚子里,陈羽就又怕又恨,但他的Jing神和身体实在疲惫至极,顾不上思绪太多,便失去了意识。
“什么页早哥?”年仅八岁就已经天天逃学鬼混不学无术的陈羽钻进这间破宅子里,试图探索点儿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他从窗户爬进堂屋,堂屋的角落丢着一个小书包,里面放着一个小孩子的作业本,封皮上一笔一划地写着“顾早歌”三个字。
但当时的陈羽根本认不全,随手丢在一旁,环顾这间堂屋,觉得没什么可玩儿的,他又跑去了厢房,厢房的床榻又大又软,虽然上面有灰,但对于陈羽这个泥巴地里滚大的泥猴来说根本不算事儿,他欢呼着跳上去,把床榻当蹦蹦床玩儿,连床梁都给跳断了,这才翘着脚坐在床边休息。
陈羽不知道的是,在这间厢房内,有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坐在他身边,正用几乎没有眼白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瞳仁中透出一丝期待,“我也想玩,你陪我玩好不好?”
陈羽看不见他,当然也就没有回答。
后来陈羽将这座破宅子当成了他的秘密基地,开始频繁地出入这里,顾早歌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看过陈羽在这儿大笑大闹,也见过陈羽因为委屈偷偷地哭和抱怨,甚至还与不小心趴在床上睡着的陈羽同床共枕过。
从那时起,顾早歌就对陈羽产生了依恋。
但是顾早歌却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这栋宅子,他是被人溺死在这口井中的,虽然成为怨灵后杀了仇人,顾早歌的鬼体却被死死地束缚在了这儿。
如果不是陈羽贪玩,从井边磕破了脚,血ye流进井水里被顾早歌的鬼体吸收,结成了鬼契,或许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快点儿出来吧出来了,我和你爸就能永远在一起”
陈羽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的肚皮冷冰冰的,有什么人的手指在皮肤表面温柔地抚摸着,喃喃地讲着什么。他瞬间清醒过来,身体僵硬如巨石,抬头望了望窗外正值当空的日头,脑子一片空白。
“你、你还——”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顾早歌的鬼体已经可以无限制地出现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陈羽的错觉,他躲躲闪闪地看了坐在床边的顾早歌一眼,发现对方的身体愈发凝实,甚至连脸色都开始有了点儿血色,而不是之前可怖的惨白色。
这是什么回事?顾早歌要还阳了?他凭借什么手段还阳呢?是不是与他强迫自己怀鬼子有关?
陈羽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不知道鬼子诞下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尽管顾早歌说过不会伤害他,他依然无法信任这个恶鬼。
那日的道士能用一张小小的符便限制了顾早歌的鬼力,若是能请到他们的祖师爷亲自出关,或许就能摆脱这个男人和肚子里的孽障!
陈羽望着顾早歌越来越凝实的身体,心里默默麻痹自己,恶鬼还阳本就是违背天道的事情,自己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还躺在那儿做什么”顾早歌说话的语气依旧带着鬼森森的冷意,让陈羽打了个哆嗦,身体本能地服从顾早歌的命令从床上爬了下来。
下床的时候,陈羽觉得身体更加吃力了,低头一看,这才明白了自己更加吃力的原因——肚子又长大了一圈,现如今的肚子就像揣了一个大皮球,随时都要爆炸似的,陈羽甚至能看到自己被撑到透明的皮肤。
顾早歌注意到陈羽的目光,勾起唇角,“再有不到一周,我们的孩子就可以诞生了。”
“什么?”陈羽半哑着尖叫出来,叫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惊恐,在顾早歌不愉的目光下吞了口口水,“我、我是说,不是怀胎十月吗?为什么这个”
“怀胎十月”顾早歌一个呼吸间就瞬移到了陈羽的脸前,幽幽道,“我们的孩子可与那些rou体凡胎不同。”
“过来。”见陈羽一副要被吓得厥过去的样子,顾早歌转身往屋外走,“你该吃东西了。”
陈羽抖着两条腿,扶着腰,困难地挪出卧室,餐桌上丰盛的美食让他瞪大眼睛,看看旁边的鬼,再看看餐盘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笼包、春卷以及各种小菜,僵直着不敢动作。
鬼也能做饭吗?鬼做的饭能吃吗?
但现实却容不得他纠结了,因为身旁的顾早歌因为他的犹豫散发着黑气,刚刚缓和了一些的面色重新变得惨白可怖起来,他用没有眼白的眸子盯着陈羽,“你宁可吃道士给你的食物,也不愿吃我做的饭吗?”
“愿愿愿意!”陈羽急促地回答,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顾早歌周身的黑气散了一些,他贴近陈羽,冰冷的五指托在了陈羽的腰侧,将陈羽扶到了餐桌旁坐下。
陈羽战战兢兢地盯着Jing致可爱的小笼包,迟迟不肯下手。
“需要我喂你吗?”顾早歌的侧脸出现在了陈羽的肩头,陈羽浑身一哆嗦,一把抓过小笼包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