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道:“好,这事我先不管。我问问你,我已经给你办理好了国子监荫袭入监的手续,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国子监读书?这可是我们先前说好的,我留在京城,你去国子监读书,我瞧你如今四处闲逛,没有一点做学问的意思,你该不会是又想反悔吧?”
严世蕃坐了下来,慢悠悠的道:“当然没有,正相反,爹,我很想去国子监读书。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国子监应该是有假期的。过一段时间我还要回宁波一趟,到时候如果回来晚一些的话,您可要帮我去国子监说一说情。您好歹做了那么久的国子监祭酒,他们不会不给您这个面子吧?”
严世蕃说完这话,还以为严嵩会气得七窍生烟,顿时就跳起来骂他几句,谁知道严嵩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缓缓吐了口气,道:“庆儿啊,你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家里头就剩下你一个,你娘又这么宠爱你。爹做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吗?我知道,你这孩子与众不同,凡事都有你自己的主意,不过爹有几句忠告,也算是这么多年的教训吧,你听一听,若是你现在能听进去最好,若是你现在听不进去,那你就遇事的时候再想一想,说不定能帮上你一点忙呢。”
他看着严世蕃,一字一句的道:“不管你现在再谋划什么事,先要记住,不要什么都急于求成,有时候该退不退,反而把自己逼入绝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最重要的。”
严世蕃打心眼里觉得这是老生常谈,不过看严嵩样子挺恳切的,他神使鬼差的把头一点,答应了下来。严嵩似乎松了口气,站起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我去找夏言?他虽然和我有些交情,但自恃清高,尤其是最近仗着皇上看重,傲慢得很。到底该怎么跟他说,我们还是要提前商量好啊。”
严世蕃发觉严嵩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心中一喜,刚想答话,却听严嵩顿了一顿,又道:“等等,先不说这个,上次沈炼和维岳一起来提亲的事,爹想了很久,觉得问题并不是出在沈炼身上,而是出在维岳身上,你总是觉得你自己聪明得很,可是我看,维岳的头脑并不在你之下,而且他比你多一样长处,你知道是什么吗?”
严世蕃愣了一愣,道:“是什么?”
严嵩道:“你啊,自恃才高,却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个道理,可是维岳做什么事都小心谨慎,善于藏巧于拙,你往后碰着他时,可要万般小心才是。”
严世蕃平时那只恨不能长到头顶上去的眼睛,这会儿难得的暗了一暗,往地上看去。他坐在那儿沉默了半天,方才答道:“我记住了。”
说罢,他父子二人凑在一处,低声商议起来,没过一会儿,严嵩坐上轿子出了门,却不是去向张璁赔礼道歉,而是往夏言住的地方悄悄去了。
又过了几日,朝堂上再次热闹起来。内阁还在为到底天地是应该分开还是合在一起祭祀争吵不休,甚至连最后的办法:占卜,都使出来了,还没有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在这时,吏部给事中,侍读学士夏言忽然上疏,请求皇上在京城南郊亲自示范耕种土地,皇后在京城北郊亲自示范摘桑叶喂蚕,虽然皇上亲耕是年年进行的传统活动,但夏言的上疏似乎正好符合了朱厚熜的心意,张璁不但自己狠狠把夏言骂了一顿,还让他的手下不断上书攻击夏言,最终,朱厚熜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谁才是朝廷上说了算的人——攻击夏言的官员进了监狱,夏言则大受嘉奖,朱厚熜不仅赏赐给他加盖玉玺的诏书,还下旨让夏言来主持修筑祭坛。
张璁恼羞成怒,变成了一踩就炸的□□桶,消息传到翰林院,所有的人都吓得战战兢兢,开始为下个月张璁要来翰林院“议事”,实际上就是开大会的事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林蓁寻找航海图的事情还没有进展,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更是心里猛的一沉。一切又提前了许多,到底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难道是严世蕃吗?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本来应该去南京的严嵩在京城留了下来,又是怎么让本来还能在朝堂上共处一阵子的张璁和夏言现在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呢?
那次尴尬的招亲失败过后,林蓁虽然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心里还没有做好正视严嵩的准备。所以,他也没有勇气去严嵩家探听一下严世蕃最近的动作。但是通过陆炳,他知道,段朝用和他那个恼人的二舅还在诏狱里头关着,而且他们并没有把严世蕃供出来。
第92章
段朝用一再强调自己确实是会黄白之术的, 只是法力不Jing, 时灵时不灵, 大明朝这么多的道士,哪能个个都技艺Jing湛呢?再加上皇上一直信任的邵元节也站出来为他说话,所以, 他就一直在诏狱里好吃好喝的关着,郭勋和郭守干诚惶诚恐的请罪一番,事情看似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
严世蕃去哪儿了?林蓁隐约觉得他还在京城,偶尔能听见翰林院的人提到郭守干的时候, 顺带着说起几句和严世蕃有关的话,这让林蓁心里有些紧张,严世蕃不会也还在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