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其实, 是老夫心中有愧。你要知道,你是老夫心目中最适合咸宵的人选, 怎奈她回京途中被沈炼所救, 两人互生了好感。都是老夫教女不严, 也是咸宵没有福气做你的妻子,这件事,老夫也觉得很可惜呐!”
林蓁看着严嵩,他脸上的遗憾真真切切,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林蓁还是觉得,和在南京的时候比起来,他眼中的某种东西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过很快,他又变成了那个林蓁所熟悉的严嵩,那个认真的翻阅着每一本书,亲自把所有的书架都整理好,擦干净,把书页展平一本本放上去的侍讲学士;那个喝了几杯小酒之后,字字句句帮林蓁推敲文章,告诉他“鹤鸣于九皋”要参看那一本注释的良师益友。不管他要说什么,林蓁都觉得自己应该坐下听一听。
严嵩望着前方叹了口气,轻声道:“维岳啊,你在翰林院里待了这一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林蓁想了想,道:“做官不容易,开始觉得要学的是如何做事,一件事情的对与错是很重要的;结果却发现该学的是怎么做人,有时候一件事的对与错并没有那么重要。”
严嵩抿着嘴点了点头刚想认同,林蓁又继续道:“可是最后我还是觉得,事情是对是错还是很重要,您知道为什么吗?”
严嵩转头看着林蓁,问道:“依维岳你看,这是为何呢?”
林蓁道:“欺骗别人容易,欺骗自己难。人生在世何其短暂啊,富贵、名利,可以有很多种获得的办法,即使没有也并不会怎么样,又何必一定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令自己心中不安呢?”
严嵩慢慢又坐正了身子,接着看向了林蓁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字一顿的道:“‘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富润屋,德润身’……心胸宽阔,身体就会舒泰安康……维岳,这些话知道的人多,真正懂得的人却很少啊!”
林蓁道:“所以,我才对您这么说,因为我觉得您是能理解的。您的学问,您的德行,我一直都很佩服,每次和您交谈,我都受益良多,不知道您此次前来,又是有什么话要对晚生说呢?”
严嵩没想到林蓁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这让他稍微愣了一愣,正当林蓁等待的时候,却见他站起身来,对着林蓁深深一揖,道:“维岳啊,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嘱托你的。”
这倒让林蓁想象不到了,严嵩如今的声望和职位都不断上升着,听说张璁事事都跟他商量,夏言对他也不像对张璁那么排斥,从来也没在表面上驳斥过他,桂萼眼看就要致仕,严嵩的官职比夏言高,他应该很快就要进入翰林院,下一步就是要入阁了。而自己呢?已经被从从六品的翰林修撰变成了七品的宁波府推官,严嵩有什么事要摆脱自己呢?林蓁一时还真是想不出来。
不管是怎么样,林蓁都不能让严嵩给自己行礼,他赶紧起身扶住严嵩,道:“严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啊?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在下便是!”
严嵩道:“仕途风波险恶,维岳,不瞒你说,我这两年一来身体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二来嘛,我也对官场中事有些厌倦,常常会有致仕回乡的念头。回乡著著书,讲讲学,我觉得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可是这人呐,很多时候到底走到哪一步,却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我是想说……我年纪已经大了,两个女儿都还算孝顺,也嫁了人,不用我Cao心了,可就是世蕃……我一直都为他担心啊!他这孩子自恃有几分聪明,总是不听我和他母亲的劝告,他四处生事,交的也都是些狐朋狗友。可是他毕竟、他毕竟年纪还轻,我是觉得……他还有改过的余地。我知道,你在宁波待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回到京城来的,不论是在哪儿,你若是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好好引导德球步入正途;他万一做了什么错事,你……你就劝说他认真改正,我这颗心就能放下来了!”
看着严嵩情真意切的样子,林蓁心里倒是有几分不忍,但是同时,他心里也觉得很不舒服,这个严世蕃,他上辈子都已经吃了亏了,这辈子为什么还这么死性不改,不好好总结总结经验教训,少做点坏事,为国为民多干点好事呢?他为什么非的去重蹈覆辙,天天折腾得天下不宁?
还有严嵩,他和他夫人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下一世,他们能教出这么个儿子,难道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他模模糊糊想起自己穿越前那不成器的弟弟,想起程老二,当然,严世蕃和他们不同,他比他们不知道高了几个段位,也正因如此,才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危害格外明显。
严嵩长叹一声,甚至眼角就要落下泪来,林蓁听他低声说道:“甚至有一天,若是他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而我又可能已经不在了,维岳你一定要答应我,帮我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林蓁看着严嵩,想从他眼里看出一点他是在想着法子给自己下套的可能,但是严嵩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就这么直直看着林蓁。林蓁想,难道严嵩知道了严世蕃前一阵子跑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