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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撒诺侯爵现在受‘证人保护法’的庇护,伊恩殿下,所以您的物品应该……作为比利亚·杜克叛变的证物被严格保管。”狄尼洛盯着叶米利安,用并不通顺的古语向面前这位殿下解释。“……比利亚……”这件涉及到异虫的事件及时制止了黑发殿下的无理,狄尼洛的眼睛瞟了一眼仍然单膝跪在高台上的阿尔托·菲斯特,执政官看了狄尼洛一眼便低下了头,似乎对雄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冷漠感到难堪。而事实上——狄尼洛收到了执政官的示意挪动了脚步,好像是给绕着法撒诺侯爵打转的殿下让开位置,实际上却顺势站到了法撒诺侯爵和伊恩殿下中间。“议会正在审理这个复杂的案件,这要耗费许多时间。您可以在两位冕下的座位上旁听,伊恩殿下,从上面看光屏更清楚一些。”
“……审……理?”黑发的殿下终于拿正眼去看狄尼洛,把两个字的古语发音轻飘飘地吹出嘴唇。雾气在这位似乎神志不清的殿下的眼眶里,随着他转过来的脸打了个弯飘往上飘散,他好像终于从暴躁的情绪里清醒了一点儿,往狄尼洛面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仰着脑袋轻声细语地问:“审理?审理什么?审理谁?谁来审理?”
雄虫殿下似乎在胡搅蛮缠,他把怀孕的执政官冕下留在华丽的宝座之下,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中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行礼却不让他起来。从主星系远道而来的塞勒斯冕下不用说也知道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狄卡索宫——联邦的冕下们极少冒着危险离开自己居住的大星系,更不用说一而再再而三地拜访曾经属于另一位主母的星域。即使他追求这位殿下的心思已经如此明显,却也不能得到伊恩殿下的一句问候。而一贯主张平民自由的法撒诺侯爵开始为星系的安全和规则的漏洞行使权力的时候,从未踏足过议政殿的伊恩殿下却闯了进来,用对待雌奴的腔调调戏他。
“审理在萨科罗达发生的一切,殿下。”伊恩殿下身上冰凉的气息让狄尼洛感到不适,他微微退开了一步回答道:“祭司比利亚的堕落背后一定还藏有一系列的引诱和罪恶……”
“引诱,罪恶?”
黑发的殿下似笑非笑,一反常态地歪着头盯着狄尼洛。首相忽然意识到伊恩殿下看似胡闹背后敏锐的知觉,他洞察了自己的辩解。瑞亚对叶米利安做了引诱嫌疑的判定,可他有从戈雷出发的记录和伊恩殿下的信物。殿下因为挂记着这个贝利尼来到了议政殿,他当然也听见了法萨诺侯爵的抗议。
雄虫对联邦的背叛自有阿隆索议员提起公诉,狄尼洛毫不怀疑侯爵正打算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平民们积苦已久,而高等祭司们不缴税,拥有崇高的地位和不被削减领地,还可以随意占用祭仆作为不受主脑控制的私人武装。祭司们的家族不断占据着星系的资源,而这一切为之服务的,号称维护虫族免于异虫的混沌所蚕蚀的教义被比利亚的堕落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塞勒斯冕下并不仅仅是为了追求伊恩殿下而来,也许他还图谋着什么其他的东西……也许安德烈屠戮本族的自我牺牲是尝试拯救祭司们在虫群中的威信,也许阿尔托在殿下面前的隐忍是为了保全菲斯特家族最后的希望——小小的阿尔莱亚的未来。对外界并不关心的伊恩殿下可能并不清楚目前的形势,狄尼洛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塞勒斯·黑斯廷冕下,只要法撒诺侯爵的议案通过了投票,菲斯特拉新的执政官就能在狄卡索宫即刻授权。
但伊恩殿下不会放着自己怀孕的子嗣不管……狄尼洛有一种直觉,哀怨之矛作为阿尔托宗教和军事上的双重依仗,在安德烈捏破武运昌隆符文时几近失控。如果不是事发当时执政官强大的Jing神力镇压和随后回到菲斯特拉的伊恩殿下的极力挽救——祭司们勉强让一些低等祭仆恢复了神智,那些无主的,失控的僧兵游荡在菲斯特拉,几乎让诺蒙的首都星第一个尝试反噬的恶果,否则执政官现在就要在联邦军团的协迫下交出权柄并接受严厉的审判。
伊恩殿下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温柔可爱的那一面消失了,越来越多地展露出和黑暗之君如出一辙的暴躁、任性和疯狂。即使如此,安德烈也让殿下挂记,难得地给予了一个真正战虫的待遇,而小小的阿尔莱亚也得到了伊恩殿下饱足的浇灌。狄尼洛又抬头看了一眼执政官,看到了阿尔托·菲斯特在传递感应的,微微拉长的双瞳。自己有一种微妙的直觉,尽管法撒诺侯爵一直被殿下眷恋着,可一旦他触碰到伊恩殿下的底线——特别是在目前这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殿下会毫不留情地站到自己这边。
“当然是由您来审理。”狄尼洛低下头示弱,微微偏过头对阿尔托丢去一个暗示地眼神。“这里是您的星域,您是这里的主宰,作为雌虫,我们仅仅是雄虫意志的执行者而已。”
黑发的殿下用残存的理智思考了一秒,似乎终于对雌虫的回答感到满意。“那就让祭司们都过来,”他把脸转向叶米利安,目光描绘着雌虫温柔又带着忍耐的眉目,那双灰绿色的大眼睛藏在金色的睫毛后面逃避着自己,似乎正为了些什么而烦恼。雄虫看着法撒诺侯爵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