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新见他没有起身的打算,走到会客的茶几边逐一拿出饭菜汤羹摆好“总我一个人吃顶没意思的,给你送饭还不好啦。”轻声道:“今天家里做了白丝,跟你讲过好多次啦,多吃白rou少吃红rou,快过来吃饭。”
“好好好。”高宗明走到他身后,环住了他,在他身上东嗅嗅,西闻闻,很珍惜的抱着,他这些天为了转移财产忙的晕头转向,都没有好好和玉新说过话:“想我了是不是?”他牵向玉新摆碗筷的手,要他转过身对着自己,亲昵的吻了上去,怎么吻都觉得不够。
玉新安静地同他相拥,俩人腻歪了会儿,再菜凉之前把食盒分了个Jing光,吃饭的时候俩人不怎么说话,高宗明把白白嫩嫩的鱼肚都夹给了玉新,玉新为他添了碗饭,面对面的吃了一顿饭。
高宗明猜到他此行的目的,玉新身边的人当年他摸的一清二楚,当然不会忘记。何况那位是同他坐了四年船漂洋过海的好友,祖上是迁过来的外乡人,在本地做实业发的家,依靠的是政府要员的背景还是被抄了家,他们这种盘旋在地方的地头蛇,也不过是上面的一句话,命运岌岌可危。
高宗明早就想好答案了,这也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本来准备等稳妥了再将离开的打算吐露,既然太太问了,现在说也好,换太太的心安,只是他想不到的是,玉新心里有的只有大家,没有小家,一如他最初的坚守,他的底线,是他们玉家的基业。
资本的掌握者们纷纷收拾细软打好关系安排家人离开,留下的人可为情怀可为信念又可为蝼蚁。发国难财的亦大有人在,他们凭借着自己特殊的渠道,在危难之际疯狂地赚着一笔一笔的巨资,财富是他们苟活的唯一真理。
生死浮屠相。
双方通完气,所有的事都提上了日程,高宗明安排好一切,俩家分开走,在中转站汇合。高宗明盯着玉新搭上开往机场的车,恨不得拿绳捆着,最好再有条铁链,枪不打断斧头砍不断,一头栓在玉新的手上,一头栓在自己手上,才叫人安心。
可他要忙的事儿太多了,他负责断后,能盯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抽调了得力随行盯着,依依不舍的就走了。按计划他和太太搭乘同一班飞机,太阳再升起的时候就可以获得永远的自由。
飞机小,赶上细雨,气流不稳定,颠簸一路。大的舒适,落地就给捐了,不然小的也买不来。一并捐了不少古董字画医药布匹,才换得一家老小的通行证。
妻眷走惯水路,升空后厌厌的,状似孕吐。
高宗明瞧他辛苦,凡是亲力亲为照顾细致。
他也想玉新能舒舒服服睡一觉就到新家了,可时间紧迫,他走的谨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这个总工会的名头压不住多久,怕是就要东窗事发。
玉新歪着头,无趣的阅览着窗外浮沉的云朵,无限感慨,而立之年被迫背井离乡,无处话凄凉。
后孕吐翻涌,着实难受,心酸随风而逝。
高宗明防他心卒生变,叫人弄了一杯柠檬苏打水,止吐安神,望能安抚内人小憩片刻。
到了汇合地,岳丈一家搭乘前一班飞机,已经在贵宾室休息。
情况不容乐观,岳丈高血压犯了,正在挂水。
高宗明断不会让面色苍白的太太去照顾病中的岳丈,心疼,怕他再玉新刺激遭罪。
将太太安排好,自己去了。
回来人就不见了。
跑了。
跑的干干净净。
高宗明没想到玉新能狠的下心,二老就在边上,人就没影了。
极度自私,不负责任。
本来三个半小时之后他们即将搭乘同一架航班去洋人的地盘,那里都是金发碧眼,玉新想跑也好找。
可这儿是个海岛,个个都在说国语,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玉新早就谋划好了。
丢在洗手间的手帕里还抱着一纸离婚书。
他一直都想离开自己。
方知对方兵不血刃却以将他万箭穿心。
高宗明点了支烟,抽了半盒手终于不再感到刀割一般的疼,逐渐麻木的心分不出是爱是恨。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他只要玉新。玉新走了,他的家就散了。
他决定留下来,在找到玉新前。
想找一个人无非要分析他的动机、去向以及经济来源。
动机先不表,他有的是时间好好问他;去向……玉新的通行证在他手里,是不可能外逃的,出国这条路断了,水路只有对内的港口,远航不可能,国内时局动荡,回去九死一生。只有投奔他人这一种可能,他要把这人揪出来!
高宗明想多了,他的玉新,不是白莲花也不孱弱,有着和他旗鼓相当的背景,高学识,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足以过安逸的生活。
乱世中,心狠的有饭吃,脸好的有饭吃,抓住机遇的人也有饭吃,大家各凭各本事,都能活下来。
并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玉新本能的拒绝离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