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工作需要户口本登记。”
沐野雪表情还是很柔和,只是眼底淡淡的。
一楼的唯一一间不漏雨有个破旧空调的房间,三叔默不作声的点了火笼子让他们取暖,自己去倒了热茶进来。
“乖娃,身体去医院看了没?能不能治好?你工作现在好,大学也好,治好了,成个家多好,要不总被说三道四的,你自己也难受,还是去治好吧,啊?”外婆苦口婆心的说着。
突然,震耳欲聋的踹门砸门声在耳朵边爆开,沐野雪吓得一激灵,他在平房里听得真真切切。
多年没见了,还是隔阂了,沐野雪觉得自己因为有些钱所以像是个客人,过去畸形幼小无能是个被收留的仆人。
沐野雪充耳不闻,反而拿出几袋坚果零食大礼包,摸了摸她怀里的小表弟:“哦,哥哥给你买的,吃吧,好孩子。”
“外婆,我给您戴上。”沐野雪笑着,给外婆戴上了她心心念念的金耳环。
拿出手机,沐野雪发现微信有新春祝福,点开一看,是几只小猪拱手道贺唱歌的小视频,外带一个红包,点开里面是66块钱,甜甜笑开:“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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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年不回来,妈养了他十几年,再不带东西,那不就成了白眼狼儿了?妹子?”三舅妈长着一对三角眼,身形矮胖,阴阳怪气的抱着儿子在一边。
外婆一连声的答应,老人心肠软,看见最对不住的外孙儿自然是哭了,沐野雪搀扶着她,四姨跟着一起出了破平房,转去了旁边的二层小楼。
“哐当———哐当———”
“乖娃,工作可顺心?”外婆笑着,很高兴的拉着沐野雪说话。
他跟陆宁臣交往几个月了,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如人,或是阴阳人可耻卑微,他一直觉得很快乐,觉得自己也很出色,越来越自信开朗,每天都快乐的忘记了曾经的黑暗和偏执,他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被珍惜的,自己是正常的。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吃过饭后,沐野雪第一次不用刷碗收拾,也不用睡在自己原来的破漏雨屋子,而是和外婆挤一间。
“滴答……滴答……”雨滴落在头顶,四处都滴答着雨。
他知道他要是什么都不带,他恐怕进家门就会被为难。
可是回到老家,过去种种提醒着他,他沐野雪是个下等人,是个阴阳人。过去他年幼哪怕知道外婆处于善意,也令他痛苦到难以忍受。
他因为外婆的善意而收到的歧视和偏见,也更多……
沐野雪睁着眼睛,觉得厌烦疲惫,可却怎么都睡不着。
聊天着,沐野雪就和外婆提出拿户口本的要求。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柴房里睡觉的两只狗大叫
润,笑的有些小心翼翼的,给沐野雪端了一杯冲了猪油的红糖鸡蛋:“乖娃今年回来过年?”
“唉……”一叹气,都是白雾,屋里阴冷冻人。
外婆忙给沐野雪找出来,沐野雪甜甜一笑谨慎的收好。
回老蒋的第二天是三十大年夜,二舅一家也来过年了。
不知道陆宁臣现在是不是也想他呢?
呵呵……也只能如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最亲近的外婆。
自从和陆宁臣在一起,他只是时常会因为太爱陆宁臣,从而有些没有安全感,想要结婚,可他从没觉得他自己低贱过。
沐野雪怔怔的听着,心里苦涩酸楚。
沐野雪鼻子一酸,拿出给外婆的东西:“外婆,我给你织了一件毛衣还有手套,带来很多你喜欢的点心,还有您的耳环也旧了,我给您换个金的,走,咱们屋里去。”
三舅妈这才笑呵呵的慈祥了:“你呀就是个懂事有良心的!我说他三舅,怎么还不把炉子点起来,屋里冷的要死冻坏了小雪!!”
他的怪异身体在村子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外婆早年找了不少村子里的土大夫,偏方,都没有用。
沐野雪坐起来,呆呆的看着漆黑的窗外,只有一些落雨声,他想着那人和他说的家乡过年大年三十吃饺子出去看烟火的习俗。
沐野雪点头,给外婆整理一下身上崭新的毛衣:“顺心。”
外婆乐的合不拢嘴,孙桂则戴上沐野雪给她买的珍珠项链,一脸喜气:“小雪啊,你年年都买这么多东西给我们,回来就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
吃了一顿外婆做的腊肠腊排骨饭,玉米猪骨汤,沐野雪心里感慨,他很想念。
沐野雪不得不把睡觉的位置让给表姐,他则去住已经成了杂物堆放的自己原本的漏雨房间。
“三舅妈,多亏你照顾外婆,我看中一条丝巾,很漂亮,是当地特产,送给您。”
原本挂着的白色的蚊帐现在灰蒙蒙的,那蚊帐还是他上初中得的奖品,被褥积了一层污渍,沐野雪没有脱衣服,直接披着外套睡。
回想起机场临别拥吻,他好想陆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