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益,狠下心环住不停弹动的季文清,按牢腰腹便如制住要害,继续在他寒气外溢的腹部不断揉动。
季文清很快就痛得失去挣扎的力气。
脸色惨白地蜷在楼昭殷怀里,曲起双腿,十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哀叫连连:“昭儿,不行了!……不要按了、好痛……我受不住了……求你……呃啊!!……肠子、肠子要断了啊!!不要……”
耳畔不绝的惨痛哀求来自一向骄傲的表哥,楼昭殷的手开始颤抖,却不敢停下。
真正开始了才知道,季文清的症状比他以为的更严重,整个腹部冷硬得如同一块化不开的坚冰,完全不像活人的肚肠,经络穴道按下去几乎推揉不动。继续耽误下去,也许下一次发作……不,甚至就连这一次,都有可能危及性命。
“疼…肚里、要绞断了……啊……昭儿,昭儿!表哥今生悔极了那一时意气,你别恨表哥……”男人的痛吟到了后面,竟隐约有不祥意味。
“很快就好了,揉开就不痛了。”楼昭殷不知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安慰季文清。
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被表哥抱在膝头握着手一同习字,鼻尖还萦绕着墨香与药味混杂成的安心气息,下一秒却眼睁睁看着少年脸色煞白地倒下。那曾是他整个少年时代最恐惧的噩梦,即使后来因为季文清的退婚尝尽伤心滋味也无法相比。
他很怕看到季文清出事。
他不想季文清死。
哪怕到了现在,清楚地知道这场叛乱的幕后黑手是季文清,知道季文清处心积虑、来者不善,知道季文清对失去权柄无法自卫的赫连广业充满敌意与威胁,知道季文清在自己面前的怀柔、忆旧、追悔、示弱种种举动无不暗藏心机……
“昭儿,让我死在你手里吧!”仿佛被逼到了极致的季文清发出一声凄厉哀绝的痛吟。
不——
楼昭殷依旧不想看到季文清死!
他们有日久天长相伴而生所赋予的习惯与理解,更曾互相构成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此生缘浅,未成夫妻,各自陌路,他依旧希望他是安好的。
*
腹疾的化散迟迟未见成效。
那一声泣血般的惨叫后,季文清倒在楼昭殷怀里,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了,冰冷脆弱的小腹被不断按揉,剧痛持续叠加,应至的舒缓解脱却迟迟不来,承受力一直徘徊在濒于溃散的最后临界线上。他靠在楼昭殷身上,脖颈无力地后仰,浑身被冷汗浸透,力气也一点点流失,只在腹中淤塞终于有一小块被大力揉开的时候痛苦地抽搐一阵,发出含糊不清的哀鸣,如同垂死的白天鹅。
楼昭殷同样越来越动摇,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隔了太久手法已经生疏到出了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帮季文清,还是徒劳地加重季文清的折磨——真的会害他死在自己手里……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直到听见季文清虚弱的声音,楼昭殷才意识到,脸颊不知何时湿了一片。
爱哭吗?
那仿佛是很久远的事了。
随爹娘北上后,全部的期许与失落、欢喜与哀愁在一年复一年独自守诺的枯等中归于沉寂,在入宫那日特旨恩赐的喧天喜乐中化作灰烬随风扬散。从此贞顺恭谨,规行矩步,即使朝堂最严苛的礼官也挑不出他的错。栖凤宫的一方天地里,帝王是天、是一切的掌控者,妃妾的情绪是多余、是僭越,日子平静无波。他已有十年不曾流泪了。
楼昭殷茫然地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心底破开一个空洞,不知从何而来又一直藏在何处的悲哀源源涌上来。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变了,又一切都没变,他好像始终只能被动地接受,被动地习惯,什么都抗争不过,什么也改变不了,求不得,留不住。
季文清如此,赫连广业如此。
嫁娶如此,聚散如此。
生死亦如此。
……
季文清只短暂地昏了片刻。
未找回爱人、补回这些年的错过,再虚弱疲惫,他也不敢放任自己屈服于这具随时可能彻底溃败的残破躯壳。
身上痛狠了,知觉不再敏锐,季文清反而渐渐恢复了意识。看见表弟变色动容,如愿满足之外更多心疼,紧接着止不住懊悔。
“其实没那么疼的……表哥只是,想昭儿心疼我些……”
眼前这人一直是他心尖最柔软的一块,除了负气退婚那一桩恨事,季文清从来没法对他狠下心,亦是最怕他难过。
“表哥无事,昭儿再帮我揉一揉……就快好了……”
久病成医,他知道这样的化散才是有效的,随着腹疾越来越重,那些大夫不是没试图劝过他,但他既不信任旁人,也不信任自己。
昭儿,唯独他的昭殷,能让他万般不甘而甘心情愿,几临死地而重返人间。
“昭儿别怕。”
这些年一次次独自徘徊在生死边缘,他都走了过来。如今终于找回他的昭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