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计划,实施的时候都要循序渐进。
正式开学后,张茂很幸运地竟然迎来了一段所谓的轻松期,一周见不到几次蒋十安。原因似乎是蒋十安硬要在第二学期开始他的大学生涯,有不少专业课和大课需要补习。蒋十安放出的狠话所谓“每周干你八次”连一次也没实现过。
张茂和他不过在寝室走廊里遇到过几次,蒋十安抱着一大叠书本从楼上奔下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大约是背诵那些句子文章。这样的练习张茂见他做过多次,大多是早晨起来浑身赤裸地叉腰对着卧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朗诵,中气十足,吵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蒋十安还觉得得意,回过脸来对着他笑:“我念的怎么样?”张茂从来合上眼皮不说话。蒋十安才不管张茂有没有搭理自己,他自顾自又念一段很长的英文,张茂英语是最烂的,只从中隐约辨认出几个词:shut up和love。他听了便不适地偏过脸去。
蒋十安和他擦肩而过,眼睛里只盯着楼梯看,并没有关注台阶上的人。他跳下好几级了,才从鼻端嗅到的那股熟悉的味道意识到张茂在附近,他于是立刻停下脚步,抬头叫:“张茂!”张茂低下头顺着楼梯旋转的缝隙看,蒋十安的脸在铁栏杆之间仰起,露出个满头大汗的笑容:“你下课了?”
“嗯,刚下。”张茂静静地望着他剧烈换气的胸膛,他事不关己地想,看电视节目里面,喜欢的人经过,心跳就会变得好快,不知道蒋十安现在的心跳是多少呢。他等着蒋十安说话,就跟往常一样。
但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
“周末回家吧?”蒋十安忍着不去看表,他原本就快要迟到,不过区区迟到和跟张茂讲话比起来,算个屁。他把怀里的书往上颠了颠,眼睛发亮地期待着张茂的回答。张茂好似看见他眼睛里的自己,模糊的一个泛泛可陈的轮廓,不知有甚好看值得蒋十安这么看。他想,如果他是蒋十安,死都不会喜欢自己。
“周日。”张茂点点头。
“周六呢?”蒋十安往下走了几级,离的太远,张茂便看不见那轮廓了。
“周六自习。”张茂摇摇头。
“那好吧。”蒋十安皱眉一瞬,又展开说:“周日就周日。”他对着张茂挤眉弄眼,张茂知道他的意思。往常他都觉得难堪和恶心,今天难堪全然消散了,他低低应了一声“好”,抬脚便往上走。蒋十安以为他害羞,一面往下蹦一面说:“那我周六晚上来你寝室接你啊!”
蒋十安不知往下跑了多少级,听着是快到一楼了,可远远还传来他一声快活的叫:“哟吼!”
张茂往寝室走,也感到了些许的快意,不过原因和蒋十安截然不同罢了。
纵然张茂不怎么见到老畜生让他人生轻松些许,但小畜生的照片却不时要从他的手机里蹦出来。晚上,他们四个在食堂吃饭,蒋十安忽然发来一排照片,张茂不小心点开,旁边汪新元眼尖地看到了:“这是谁?你儿子啊哈哈哈哈!”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张茂还是一瞬间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掩饰性地碾碾指尖的筷子,说:“不是啊。”
“你哪个亲戚的孩子啊?”白文行含着筷子凑过来,八婆地问。
“我表弟。”张茂继续撒谎。说完谎他就感到一阵无奈,果然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这孩子,”汪新元捏着油腻腻的下巴和嘴角评论,“长得挺好看,可爱。”他眯着眼睛端详半天手机屏幕上的孩子,忽然敲着桌子说:“长得贼像你表哥了。”
“我表哥?”张茂一时没反应过来,话脱口而出才明白过来是说蒋十安,他赶紧点头,“对,是像他。”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了一下,下一张是蒋母抱着孩子,汪新元和白文行立刻不行了:“嗷嗷,女神。”他俩把张茂的手机抢过去,脑袋挤在一处看:“嗷,女神母性的光辉照耀着我。”汪新元夸张地把手机抱在自己怀里,抱孩子似的摇。他又看了一眼才还给张茂,一脸意犹未尽,酸溜溜地说:“凭啥蒋十安可以有这么年轻的妈。”
汪新元对蒋十安挺有敌意,原因有二,一个是蒋十安是他女神生的,他不舒服;二一个是蒋十安来学校之后,连他女朋友都说蒋十安长得帅,他极其不爽。不就是个娘们唧唧脸的货,汪新元使劲儿往嘴里塞米饭,斜眼瞧着张茂的侧脸,心想还是他兄弟靠谱点,不娘,正派男人。不过长得是真跟蒋十安不像一家人。
汪新元悄悄地在脑袋里推算:一般都是儿子像妈,按照蒋十安妈妈的长相,身为姐妹的张茂妈妈也该是个美女,那么由此可推,张茂和蒋十安应该长得差不多才对。张茂和蒋十安不说天壤之别吧,毕竟人也就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但那差别也太大了吧。汪新元乱七八糟地想着闲事儿,过了许久也没有论断。他吃饭是最爱边说边喷边吃的,今天一下一言不发,大家都不大适应。
“我吃完了。”白文行放下筷子。翟利也吃完了,低头玩手机。张茂看了孩子的十几张照片儿,早都被恶心的食不下咽,更是不想吃。汪新元手忙脚乱把垃圾刮进盘子里:“不吃了不吃了。”
他们四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