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只移了几米。
蒋十安这下终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拨通张茂的手机,等待声嘟嘟响了十几下,直到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也无人接听。蒋十安暴躁的毛病上来了,皱着眉头喘气平复把手机甩出去的冲动,拨家里的电话。谁知道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他觉得不对劲,赶紧挂掉电话,打开儿子房间的监控。
可是儿子还在床上睡着啊,蒋十安慢慢地看了一会,发现右上角的时间还是十分钟以前,忽然脑袋嗡的一声。
他哆嗦着退出去程序,重新打开,小小的床上儿子不见了,只余下头顶上那旋转星球小玩具轻轻摇晃。蒋十安的心脏狂跳,眼前发黑,胸口的肌肉都被震得生痛,他抓着心口的毛衣狠狠抖了几下,梗着脖子又拨通张茂的电话。居然关机了。蒋十安彻底慌了,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张茂对待孩子时阴暗的表情冲破所有积极的猜测占据了整个画面,于是最终只余下一个可能。
会不会张茂把孩子……
“不不不不不,不会的,”蒋十安颤抖着摇晃脑袋又拨家里的座机,周围所有的喇叭声警车声全都消失,只余下耳朵里巨大的无人接听的“嘟嘟”声,将他的耳膜震得发痛,“不会的不会的……”蒋十安连口水都咽不下去,顺着嘴角往外流,他捂着嘴狼狈地抹了一下,重新点开监控录像倒放。
不能慌不能慌,他的手指哆嗦地按不准屏幕上明显的进度键,蒋十安把手机架在车上,左手一把抓住右手的食指,才堪堪按准。他按着原点往前拉,越拉越心凉,刚才他的手机信号不好,一直没有更新画面,儿子竟然已经消失了十分钟多。他终于拉到一处——赫然是张茂抱着孩子踢开门的身影。他再往前拉,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躺在床上扭着哭,张茂定定地站在画面一角,他几乎没有踏进房间,只是那么看着孩子。
他看了许久,终于走到床前,脊背挡住小床大半,蒋十安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总之张茂把孩子抱起来的时候,桃太郎已经不哭了。
如果不是还有一条安全带绑着蒋十安,他现在就已经要从驾驶座上滑下去。他不敢想张茂对孩子做了什么,他一瞬间想到了杀人,如果张茂对孩子做了什么,他是否要杀了他再自杀。蒋十安解开安全带,连车都忘记熄火,打开车门。他全身都吓软了,脚一沾到地就跪坐在地上。蒋十安按着地爬了两次才爬起来,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根本没有在意,抓着手机便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起来。
他疯狂地在路上跑,根本没有看周围是不是会冒出车来撞死自己,他早已无暇顾及。越是这样的时候,蒋十安的眼泪倒缩回去了,他只觉得目眦俱裂,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想法全都没了,只剩下孩子不断地叫“爸爸”的声音。
爸爸,爸爸。
蒋十安看到了小区门口,忽然,手机响了!
他看都没看便接起来,里面一个女声说:“蒋先生,我是……”蒋十安猛地停下,他停得太急,一头摔倒在地上,他来不及爬起来,大声地吼:“我是!怎么了!”
是他家最常去的私人诊所的护士长。
“桃太郎发烧了,在我们这里。”
一个字一个字都清晰地灌进耳朵里,蒋十安却好似听不懂似的,懵懵地回了一句:“啊?”他听着电话里护士长的声音,这才慢慢爬起,跪在地上沉声说:“我这就来。”
蒋十安转过走廊,张茂那圆滚滚的脑袋便出现在眼中,他侧过头张望着,似乎没有看到蒋十安。直到他从拐角走出来,张茂才猛地站起身:“你来了,他……孩子发烧了。”
蒋十安大步跨过去,狠狠抱住了张茂,埋在他的颈窝里。
他一言不发,只紧紧地抱着张茂,狂吻张茂的冲动和因为乱猜测张茂的羞愧几乎要把他撕裂了,张茂在他怀里挣扎,有些狼狈地说:“你怎么了,松开。”蒋十安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想把整个脑袋都埋藏进张茂的怀里,他嘶哑地说:“就一会。”
张茂的身躯如同无数次那样,松垮下去。
“你的手怎么了?”张茂抓住蒋十安的手,轻轻按了一下,蒋十安“嘶”地痛呼出声,不舍地松开张茂。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掌,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张茂倒先“啊”了一声。他两只眼睛终于对焦,才发现手掌上深深地插着一块碎玻璃,血流了整个手掌,连毛衣的袖口都是湿漉漉的。蒋十安现在才觉得痛,捧着手掌哀叫:“护士,护士!”
玻璃碎片扎得极深,拔出来的时候那血简直是往外飚,蒋十安呲牙咧嘴地不敢看缝线,把脑袋杵在张茂肚子上。他刚才太过慌乱,根本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插了这么个破玩意儿进去,真是痛死了。手掌里三层外三层包扎好,蒋十安赶紧站起身去看儿子。
孩子打了针又睡觉了,蒋十安坐在病床前给孩子掖被角。张茂拿着一袋子药走进来,蒋十安用完好的手抱住他的腰,低低地说:“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没电了,我来不及充电。”张茂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语气平稳,仿佛床上躺着的这个小小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