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宝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了一趟县城,居然会在返回的路上遭遇土匪,还被人绑在马上带回了土匪山中的老巢。那名拿枪的汉子大概是土匪窝里的一个小头目,他带着队伍刚一回寨,便有那小喽啰迎上来笑嘻嘻的问:“二哥,今天有什么收获?”
二哥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甩进一个小弟怀里道:“没什么,劫了个排尾。”
众人一听他这趟居然还绑了rou票回来,纷纷向后观看,果然见马匹上绑着个穿着体面的青年,遂欢呼着追问: “二哥,你跟他们家要了多少?”
“一千,是不是少点?”
“一千大洋?不少了,若是他们家真能拿出一千,那就再提价。”
“哈哈哈,还他娘的是你小子坏!”
唐辛宝大头朝下被绑在马背上颠了一路,险些呕出血来,好容易到了地方,又被人像个麻袋似的卸下来,拖进一间破旧的空房,狠狠甩在地上。
叫二哥的汉子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看他趴在地上红头涨脸的咳嗽,狞笑着问:“哪儿来的?”
唐辛宝咳了好一阵才面向他,心里思索着自己是大胆报号还是伪装弱小,可二哥不给他机会,穿着布鞋的大脚在地上一跺,厉声道:“问你话呢!聋了?”
唐辛宝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道:“从北平来的。”
“我看你也不像本地人,叫什么名字?”
“唐、唐辛宝……”
“来这儿干什么?”
“我……探亲……”
二哥冷笑一声,眼神转而变得凶恶起来:“别以为我没见过你这种少爷,去年老四还绑过一个,那家死活不给钱,后来人就让我们哥几个剁碎喂狗了,你要是敢不听话……”说着他拇指向后一翻,“看见外面那把大斧子没有?杀你就是一下的事儿!”
唐辛宝到这个时候是真怕了,怯怯道:“大哥,您别杀我,我家能给钱的。只是这阵子家中遭遇困难,我才随亲戚过来避难,手中的现钱少,还望您能体谅。”
二哥瞪着一双虎目瞧着他,目光渐渐变得玩味:“你们家遇不遇难与我何干?我们这儿的规矩你大概不知道,超出三日不见赎金就切只耳朵,五日不见赎金砍只胳膊,十日再没有钱来,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四肢都砍掉放进坛子里。”
唐辛宝毕生还没听过这么血腥恐怖的言语,一时间惊愕无比的僵在肮脏的青砖地面上。他身上的新衣还勉强保持着光鲜,头发就不那么整齐了,几缕刘海散落在雪白额头上,让他看起来像只落进屠宰场的小羊羔。
二哥越看越觉得他面容Jing致,简直像个瓷娃娃,便走上前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唐辛宝顿时身子一颤,不由得向后挪了挪,眼里惊惧更甚。
二哥哈哈大笑两声站起身来:“老子现在还有正事,先放你一马。”
说罢他走出空屋,由外面看守的小兵给房门栓上大锁。
唐辛宝见他当真走了,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环顾四周,见这房子空无一物,窗户都上了木板钉死,看来是这匪窝里专门用来关押人质的地方。他的双手依旧被反绑在身后,已经出现了麻木的趋势,艰难地向后靠墙坐稳,他思念起了家中的二哥和嫂子们。也不知他们听了二黑回去的报告会作何感受。二哥这阵子身体很差,听了这等消息会不会急得生病?他们出来走得急,也没有那么多现大洋,土匪们大概不会认支票……
他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有小兵打开房门给他送过来一个破瓷碗,唐辛宝低头一看,发现里面只有半个剩窝头,顿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他向小兵祈求:“请问……能不能给我一点水?”
小兵撇着嘴打量了他几眼,倒是真出去给他弄了一碗水。唐辛宝见他把碗放在地上,而自己双手不得自由,若是想喝水只能趴在地上,不禁为难道:“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我的手麻了。”
小兵凑近他流里流气的说:“想松绑?可以,但是得把衣服都脱光,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唐辛宝听了这话立刻摇头:“不、不行……还是不用了。”
看门的小兵每日就指着戏弄虐待rou票为乐,立即看好戏似的说:“那你喝吧,喝完我好把碗拿走。”
唐辛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只好姿势别扭地俯下身,把嘴凑近碗边喝了两口。不敢多喝,害怕上厕所。
等他喝完水,小兵把窝头碗和水碗一起收走,又重新锁好大门。这一晚再没有人进来,唐辛宝靠着墙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依旧没人管他。直到第三天头上,他忽然被屋外一阵人声马叫吵醒,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喊什么“三哥回来了”,之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房门再次被打开。一高一矮两名男子依次走进来,高个儿的是那天的二哥,另一个稍矮些也稍瘦些,是个容长脸的白净汉子。
“这就是你前天绑来的那个排尾?”白脸男人背着手逆光而立,向二哥询问。
“对啊,你看他这穿着打扮,我要一千大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