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杀手来说,这突如而来的混乱,无异于上帝显灵。他急急忙忙将沈南秋拉到一边,再用出千的手速拉开衣衫,里面挂满了飞刀,不到一刻,那些飞刀全都不见踪影。
枪林弹雨伴随着惨叫哀嚎,发射出去的飞刀也似注入了无边神力,所过之处,无不带来生命陨落的声音。这就像一场轰轰烈烈的噩梦,引得现实也山崩地裂。不过没过多久,杂乱的动静便沉寂下去,只剩下如同浓雾般的硝烟四起,和一片嗅得出却看不见的血腥。
过了会儿,黄毛脸上才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敌人的数量虽然是他们的好几倍,心理素质却不敢恭维。一旦sao乱开启,便下意识地胡乱扫射。但又是谁,率先一步触动了他们脆弱而紧绷的神经?
很快就有了答案。就在不远处,一个拖着枪的人影,步履蹒跚,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随着对方越来越近,硝烟逐渐消散,那张刚毅的脸显现了出来。
不是曼天翔又是谁?
他光着的上半身有些脏,无力下垂的右手上握着一把漆黑的长枪。双脚赤裸,沾满鲜血的裤脚呈烧焦状。见到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无,像是在梦游一样。
要找的人平安无事地出现在面前,沈南秋拨开护着自己的杀手,一下就站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朝他伸出手去。
可男人似乎被绊了一下,待稳住摇摇晃晃的身体,却一步也迈不动了。双方近在咫尺的距离,突然变得无法逾越。沈南秋有种不详的预感,对准焦距看了过去,这一看……
刑警也清醒了过来,他慢慢低下头,发现一只血淋淋的手正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裤脚。手的主人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只瞧得见一排狞笑的牙齿。他的另一只手掌下,压着一枚完好的炸弹,他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咒,在寂静的洞子里嘶哑地响了起来:“你真的相信……沈南秋那种人心里会有爱情?他只是骗你玩而已……只是迷恋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你……还想过去?”
曼天翔并没急于挣脱那只手,他只是默然地站在那里。其实他并不怕失去自由和尊严,他害怕失去的是那些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回忆。
“不要怪我留住你……你们本来就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生是如此,死亦如此……还不如,和我同去看看地狱的风光,我敢保证,那远远胜过沈南秋能给你的……”
曼天翔脸上是一片空白,仿佛谁也不能够在上面书写。此时,他的灵魂绝世独立,外界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缕风过,那都是些无法撼动他的是非:“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用不着Cao心。”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那人脸侧:“只有这枚勋章才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还给你。因为你不配。”
“你不配拿纳税人的钱,你不配你所顶着的那个头衔,你不配‘人民的公仆’这个称谓,你更不配将这枚勋章别在我的胸前。我和你的不同,与我和他的不同,完全是两个概念。就算你逃到了地狱,也逃不过最终的审判!”
脚下的那个分外嚣张的男人顿时鸦雀无声。
而沈南秋看也没看一眼那只濒死的臭虫,心思全部系在曼天翔身上:“等什么?还不过来?”
听见呼唤,刑警变了个模样,就像被暴雨洗礼过,从而冷得失去知觉的一只孤魂野鬼。片刻过后,他如同看见了天边冉冉升起的彩虹,苍白的脸开始变得温和,冷冽的眉眼也逐渐淡然清澈。
以前自己总和他形影不离,干什么都一起,只要他伸出手,就是赴汤蹈火也要过去。可现在,他却不想过去和他一起,只想一个人,留在安安静静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没有时间,没有喜怒,没有哀乐,没有风,没有雨,没有正义,没有邪恶,只有安宁,无边的安宁……
“你们走吧。”
沈南秋想要对上的那道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别处。那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像在不断地后退,往他看不见的地方寸寸隐去。先是他仍滴着血的裤脚,再是他丢下枪任它落在地上的手,身体也随之一点点的消失,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也仿佛在躲避什么似地模糊了轮廓……
医生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却被杀手拦住。
“你不走?!”他提高嗓子,厉声一问。却再没有得到回复。
就在这气氛凝重的时刻,一向脱线的杀手也不敢插嘴。他拉了拉沈南秋,冲他不断暗示:咱们处境非常危险,一旦炸弹爆炸,大家都没命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见对方不动于衷,沈南秋明显怒了,那是被触及逆鳞的真怒,他立即旋身,向外走去,一丝留恋都没有。连黄毛都没反应过来,竟然说走就走,这变化也太快了。
离炸弹越来越远,杀手心中充满庆幸,更十分快意那个暗算自己的家伙得到了既有的报应,只是可惜了曼天翔这么好个刑警,也免不了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命运。
刚走出门口。背后就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在前面疾步而行的沈南秋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
五秒过后,他终是转身折了回去。
爆炸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