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妈想杀死你。”
“你说什么?”男人正在干活,挥汗如雨。
“妈妈想杀死你。”
男人脸上宠溺的笑容没有了,然后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才十几岁,这么小,怎么能不学好呢?”说罢失望地扭过头,进屋里去了。
只剩下肿着脸的孩子呆呆站在原地。
因为不想失去而说出实情,这并不是错,他不懂父亲为什么要打他,他并没撒谎啊。
在大人眼里,孩子只有乖乖成长的义务,却没有任何做主的权力。其实儿童自有一种天赋,似乎生来就能深谙成人的世界。他们并非不懂。有些东西甚至比智商高的大人还看得透些。
比如他早就看出自己的母亲并不爱自己的父亲。他内心也确定父亲会死于母亲可耻的jian情。
后来,父亲果然死了。
母亲哭得很伤心,他知道这都是假的。
只有他这个儿子的心中,会永远烙着父亲那抹高大坚实的身影。
就在警察到来时,他说出了真相。可是没人相信。人们反而可怜他,说他因为这场灾难脑袋出了问题。
他不在乎大家怎么看他,也不在乎玩伴的疏远,嘴里只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被送进医院进行诊断为止。
然后他见到了那个男人,才终于明白,干了坏事的家伙也会笑得充满了童贞和善意。
如同醍醐灌顶,他不再提杀人的事,让对方以为控制住了自己无可救药的心病。
他开始学习,因为伪装是如此深邃的一件趣事。但是父亲之死为他打开的另一个世界,却再也不会关闭。
过了几年,小镇突然发生地震。他被埋进了废墟。
那段时间,他并不害怕。他总觉得身边充斥着父爱的游魂。他是那么崇敬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一无是处,不被很多人瞧在眼里。只有自己知道他是个好人。他不该这样平白无故地离开人间。人间虽充满苦痛,但至少还有个了解他的爱着他的儿子。
最后他没有死。别说三天三夜,就是被埋上一年,他也认为自己不会死去。他有生命的消亡无法磨灭的东西,那些东西就驻扎在他比深夜还要黑的心里。没有谁能够抹去。他会活到让那狼狈为jian的两人付出代价的一日。
然后他回到了家里。安心养病。
地震发生之后,余震不断。有一次,余震极其强烈。母亲就站在窗边,他伸出手,将她推了出去。
她从二楼摔到地上,流了好多血。那些血很绚丽。
他对邻居说,母亲站在窗上晾衣服,突发余震,没站稳,掉了下去。他也哭得很伤心,和母亲为父亲出丧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还活着。得到这个消息,他不但没沮丧,反而很开心。在外人看来,太孝顺了。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多么渴望对她本人的折磨能够持续下去,别这么快结束。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来了。而且看他的眼光不一样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装作不懂。但他应该知道,就在他前来干涉的这一刻,他平生的宿敌,就在面前诞生了。
年龄不是距离,贫富不是差距。这不仅仅用来形容爱情,还能够来阐述仇恨。
可以说,是他的母亲给他上了第一堂课。如此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这是门高深的学问,确实值得研究和掌握。
可以说,是罗成给他上了第二堂课。光学会了知识,还必须要实践才行,不是么?打败自己的老师,取得胜利的硕果。对他这种欲望很深的人,再合适不过。
也可以说,曼天翔给他上了第三堂课。那就是,这世上,没有绝对掌握。还有,必须有个容器,能够放得下他的恋父情结。在不断获得灵感的同时,也需要一定的管束。做个彻彻底底的坏人要比亦正亦邪无趣得多。他喜欢他宽阔的肩膀和坚定的眼神,喜欢他正义感十足,享受他的爱和在乎,在他气势当中崛起又沦落。这是他理想的伴侣。又能暖床又能利用。必要时刻,传宗接代也不是不可。
其实他并不在乎罗成有没有贪污,也并不理会乡亲们受到了何种伤害和侮辱。他并不想刻意报复谁,只是想单纯地折磨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罢了。她不配为母。但是故事本身,总有拓展下去的欲望,也总有人挡住他势在必得的路。他得奉陪到底,不是么?就这么全身而退,似乎也太对不起剧本的种种安排了。塑造别人的命运总比受人摆布要惬意得多。他乐于像蝼蚁一样生活,也高兴像上帝那般,对匍伏在地的人指手画脚。
毕竟人生,缺不了丰富。
“天翔,我给你安排好了植皮手术,找个时间,把手术做了。”
曼天翔却不肯,他认真地说:“如果你在乎我,肯定不是在乎我的外表,倘若如此,做不做手术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南秋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往洒满阳光的明亮之处:“我当然不在乎你的外表,但不代表孩子们就能适应。你能为茵茵和果果考虑下吗?何况你还年轻,还有前途。”
听见那个名字,男